杨涟闻言,站起身来,拱手道:“既如此,下官在此已毫无意义,便先行告辞了!各位大人继续商议你们的大计吧!”说罢,他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叶府。
**星指着杨涟的背影,气急败坏地道:“你。。。你。。。你们瞧瞧,这杨涟简直就是个倔驴,是个混球!哪有半点东林士子的风范,真是气煞老夫也!”
叶向高上前劝慰道:“这杨涟的臭脾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赵大人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我等同为东林士子,在此关键时刻,更当同心协力,方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
**星摇了摇头道:“算了,与他计较,倒失了我的身份!叶大人,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好好商议一下废除矿税盐税的奏折该如何措辞吧!”
孙慎行此时也缓过气来,出声道:“如何措辞又何须商议,由叶大人一人下笔即可,反正小皇帝,哦不,圣上不识字,对我们的提议当会言听计从的!”
叶向高下意识地瞟了悠然自得、正在品茶的汪文言一眼,然后说道:“孙大人,这奏章的措辞不但要细细斟酌,而且,我等还要做好万一未能通过的准备。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如今的圣上,已经和去年刚登基时的圣上不太一样了吗?!”
左光斗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整天泡在木工房中研究他的匠活吗?!唉,真不知摊上了这样的圣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向高意味深长地道:“你们回去之后,都静下心来,好生思量思量,如今的圣上是不是有所变化了?我们所要推行的政策是不是越来越难以顺利通过了?他是不是和我等越来越疏远了?”
**星悚然一惊道:“叶大人这么一提醒,我倒记起一件事来,两个多月前,关于高杰封忠勇侯之事,我等曾全力反对,并在大殿上据理力争,但圣上却执意坚持,毫不妥协,虽然后来主要是因为在骆思恭的力挺之下,我等没再反对,但圣上那时的表现,很值得深思啊!”
叶向高环视了在座的东林众臣一圈,微笑道:“今日我等便到此结束吧,请其他人先行回去了,赵大人、孙大人、左大人、邹大人还有汪文言汪大人请暂时留一下!”
叶向高口中的邹大人,便是坐在一角,一直未一言的邹元标。邹元标,字尔瞻,号南皋,江西吉水县县城小东门邹家人,年过七旬,须皆白,但却面色红润,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在东林人中地位甚高,从万历十八年(159o年)至万历四十八年(162o年),整整三十年居家讲学,未涉仕途,与**星、顾宪成号为东林“三君”。去年四月,他方才重返朝堂,现任左都御史,主管外地官员的考核,位高权重。邹元标和叶向高等不同,他生性淡泊,一生主要致力于讲学和政务,对党争之事甚少参与,所以在这个聚会上也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并未参与言。
叶向高留下的邹元标、**星、孙慎行、左光斗,俱是东林骨干,也是朝中重臣,唯有汪文言只是个七品内阁中书,可见其在东林人中的重要性。
既然留下的都是骨干,商议的自然是极为隐秘的大事,不可为外人道也,连杨涟等东林人亦无权获知。
宫城内,慈庆宫中,朱由检披着裘服,坐在炭盆旁,粉嫩的小脸被烤得红通通的,煞是好看。此刻他正手捧《资治通鉴》,在认真研读着,忽然间他鼻子一阵痒,禁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方才止住。使劲地揉了揉鼻子,朱由检情不自禁想起来以前在敞梁湾,高杰哥哥通常在打了喷嚏之后,便会嘟囔着道:“奶奶的,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我?!”想着想着,他便起呆来。
而在宫城御花园中的乐志斋中,天启帝朱由校也在认真地做着他的匠活,不约而同地,他也打起了喷嚏,令侍立在一旁的魏忠贤担心地问他是不是着了凉。朱由校也使劲揉了揉鼻子,微笑示意不碍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便继续开始操持起手中的锯子来。
他们俩都没有想到,在辅叶向高的府中,有几个人此刻正在谈论着关于他们兄弟俩的事情,也是关系到几年后大明国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