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下马,走到跟前,狠狠盯着他,上前一步在他脸上一抓。
又是一张人皮面具!
那人仰着脸看我,笑颜如花。“陛下,多日不见。”
刘绫不惊不惧地笑着,我捏紧了面具,冷笑道:“你父王还真下得去手,他不但不信苏昀,连你这个亲生女儿,都舍得用来试探。如今你落到寡人手中,你猜他会不会救你?”
刘绫无所谓地怂了下肩,笑着说:“父王连我都不信,又怎么会信苏昀?”她抬眼看向我身侧的苏昀,笑道:“苏大人看到刘绫,是不是很失落?父王说,有些聪明人喜欢做蠢事,不可不防,果然让他说中了。”
我回头看了苏昀一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绫,抬了下眼,迎向我的目光,稽首道:“陛下,微臣已经封城,南怀王插翅难飞。”
都说狡兔三窟。
南怀王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却有三个分。身。
我望了刘绫一眼,下令:“将她打入天牢严加看守,如有闪失,全部陪葬!易道临负责搜查南怀王下落。”又看向苏昀,沉声说:“你随我入宫,我有话问你。”
回到宫里,夜已经深了。
我沉默着在回廊上疾走,苏昀紧紧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倏地停下转身,他几乎收不住来势撞到我。
他忙退了两步,稽首道:“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我逼上前两步,微眯起眼盯着他,想把他看透,“你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陛下所指为何?”
“我让你逼反,你却诱反?你说南怀王信你,会依你的计策行事,结果呢?”我气恼地看着他,“你抬起头看我!”
他肩膀微微一颤,终于还是抬起头来,好像是看着我,目光却始终无法交接。
“你要怎么解释?”
“是微臣的闪失,微臣任凭陛下惩罚。”
“你这是在解释吗?”我又逼上前一步,他退了一步,“你说南怀王会信你,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
苏昀眼神闪烁,我厉声道:“不许骗我!”
他却沉默了。
我与他沉默对峙,只有夜风在彼此之间流动,撩起鬓角的发。
我轻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问他:“你明知,易道临是我除去苏家的刀,为什么还把他交到我手中。你也知道我在搜罗苏家的罪证,为什么……把那些交给我?就不怕我彻底端了国师府?”
“陛下早晚会查到,微臣这么做,也只是希望陛下从轻发落而已。”苏昀淡淡道。
我愣了一下,喃喃自问:“是这样吗……”
“是。”他轻声回答,“裴相……凤君志在铲除旧公卿势力,与宗室公卿水火不容。祖父为求自保和南怀王联手,多年交情,微臣本以为他会信我,不料他疑心太重……微臣诱他今夜夜宴起事,与他里应外合,怎知他临时改变主意,微臣负责在城郊接应,他却还是留了一手。”
我恍惚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微臣自作主张,请陛下降罪。”
“算了……”我疲倦地捏了捏眉心,“事从便宜,寡人不会怪你,只要你将南怀王捉拿归案就是。”
苏昀稽首道:“微臣领旨。”说着,又抬起头看我,轻声道,“陛下累了,早些歇息吧。”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你也回去吧。”
在他恭送的姿态中,我转身离开,心下仍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妥……
寝宫外的宫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小路子正在给被风吹灭的蜡烛续上火,听到我的脚步声赶紧上前迎驾。我抬手拦住他,轻声问:“凤君呢?”
小路子低声答道:“凤君歇下了。”
我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挥挥手让他退下,他犹豫了一下,说:“陛下,仪式还没完结呢。”
我说:“去,谁还管那么多!把酒留下就行了。”
小路子哦了一声,讷讷退了下去。
寝宫中红色纱帐一层又一层,拨开了三层才看到伏在床沿上的裴铮。
我原也是见他疲倦的样子才让他先回来休息的,他好像病了,不似平常精神。
我蹲在床边,睁大了眼睛打量他。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凤眸微闭,掩去了眼底常现的许多算计和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忍不住上前了稍许,低下头,轻贴住那两瓣薄唇,微凉而柔软,总是会说一些让我心跳加速的话——有时是气,有时是爱。
我贴着他的唇瓣轻轻摩挲,他忽地开口说:“还没喝过交杯酒,就想洞房了吗?”
我像做坏事被人抓到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刚想退开,就被他伸手揽住了,右手在我后脑勺上一按,继续方才那个吻。
我跪在床前,双手抵在他胸口,不自觉地收拢了五指,抓住他的前襟,微微喘息着,闭上眼睛。
他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声音暗哑:“累了吧。”
我睁开眼看他,轻轻点头:“嗯。”
他从床上坐起,宫人端着酒盏上前,裴铮说:“放下就好。”
宫人探询着看我,我点头道:“全都退下。”
我从托盘上接过杯盏,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烛光,随着我的动作溅出了几滴在手背上。我抬头看他,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