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青沂以为自己听差了,问道。
“这一枝看似是长出了,其实从远处看,正是这一枝斜逸而出,才显得这株霜棠的独特。”顾茗澜深深地望着对面收起笑容的青年王爷,一字一句地道,好似在传道授惑的老先生,“纵览大局,才不至于忽略根本。”
青沂恭敬地点了下头,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矮桌上的那盆霜棠团团簇簇绽放,雪白的花瓣犹如冬日的皑皑积雪,清香袭来,吹散了屋内的燥热。顾茗澜松开手里托着的花枝,在团簇的花朵中,那一枝斜逸出来,却不显得单调与突兀,这盆霜棠更显得优雅、灵动。
“青沂受教。”青沂走回席前,双手合在胸前,向顾茗澜恭恭敬敬地做了个礼。
“这株霜棠是令尊寄养在我这里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顾茗澜转头唤了一声,“来人。”
话音落后,有个家仆躬身走进屋内,跪在地上向顾茗澜行了个礼。
“把这盆霜棠送到青龙王的府上。”顾茗澜指着那盆霜棠说。
“是。”家仆小心翼翼地抱着霜棠领令而去。
屋内又只剩下了顾茗澜和青沂两人。冷冽四溢的花香渐渐散去,霜棠的花香不会太过持久,倒是强烈,就像话本里那些艳丽刚烈的女子,不带丝毫娇媚,据说泽国末年的柔迦公主就是一位刚烈的女子。
一时寂静,对坐的两人沉默良久。直到顾茗澜将佩剑放在了桌上。那是一柄很普通的剑,剑鞘是用腾光的青铁打制的。顾茗澜右手按住剑柄,剑柄上刻着一朵六瓣的霜棠花。霜棠花,是泽国人最喜爱的花。
“这把剑快十年没上战场了。”顾茗澜把剑身抽出一点,“司命院的占卜一直很灵,是不是?”
青沂正襟危坐,在悲霜剑前,他不敢过于松懒。“应该说巫玄的占卜一直很灵。”青沂纠正了下顾茗澜。
“是么?”顾茗澜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霜棠花花纹,十分虔诚。
“悲霜剑的锋芒是藏不住的!”青沂绷紧了脸,正色道,“就像当年顾允执想要封埋住悲霜,可是南浔国向元始帝称臣后,悲霜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一样!”
“所以它砍下了白泽国主的脑袋。”顾茗澜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戚。他是世乐的御将军,与首将军云锋并称“绝世双将”,但两人的性格迥然不同。首将军如□□,丝丝渗人,御将军如春风,和煦温暖,就是这样两个人,护卫着沧落帝都和世乐仅剩的萱芷、扶风两郡。青沂想,如果没有他们两位将军,世乐怕是早已不存在了吧。
“您是南浔人。”青沂低声道,他说这句话,并无多大的底气。毕竟,顾茗澜的先祖曾经爱上了柔迦公主。
顾茗澜倒不在意,他点点头:“是啊,你的身上流着白泽皇室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