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阳反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兰子夙抬手摸摸他的短发,似乎是觉得毛茸茸的刺得手痒,好玩极了,笑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开心了谁都说,今天看你顺眼,指不定明天就找白玉唠嗑了……哎,保密啊,跟谁讲都不能告诉长瑾,不然一天到晚的盯着咱俩看,烦都烦死了。”
他一脸得意,笃定了邢阳不会拒绝的表情。“谁会想要被长瑾那种死板的人盯上?不说话,就盯着你看,课业完不成要盯,衣服不整洁要盯,多玩一会儿也要盯……”
邢阳冷静道:“不要。过会儿就告诉他。”
兰子夙:“……”
兰子夙:“为什么?!”他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邢阳道:“我想要去那个山洞看看。大师兄找不到路,那就只能拜托二师兄了。”
他低下头,摆弄茶杯,油盐不进的脸。
兰子夙咬牙切齿,在‘找山洞’跟‘被长瑾烦’中间毫不迟疑的选了前者,应了下来:“等灵脉稳定下来……我就去帮你找!”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邢阳没想到,兰子夙还是给他挖了坑。
灵脉一时半会儿根本稳定不下来。峰主连带掌门,日日奔波在各峰之间修补灵脉。据说太清峰的灵脉支线不多时就修好了,主峰之前打好的补丁却又开始崩溃……妙春峰的状况居然是终南紫府十三峰中最好的。
白穂在山踪居外的小亭子中摆了方桌授课。邢阳惦记戚观澜,念着戚观水,总想去太清峰看看,又或者去找找那个山洞。可惜兰子夙干脆不见了人影,他又离不开妙春峰,只能规规矩矩跟着上课。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个月。
这日晨光微熹,邢阳半夜睡得不安稳,一清早就爬起来去背书。推开门就遇见了陀从枫。小丫头垫着脚晒好被子,扭头看见邢阳,笑道:“邢师兄怎么起得这样早?”
这三个月中邢阳拉拉扯扯,好歹是把自己经脉中那条小绿线扯得粗壮了一点。白穂给他二人各取了一把低阶灵剑,除了吞气吐纳背课本,就是学着御剑。陀从枫天赋不错,虽说年纪小,悟性却也高,学会御剑要比邢阳稍快一些。
陀从枫歉意道:“师兄先行吧。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去云华峰喊宝儿起床,她晨练又要迟到。”
——瞿叶说的果真不错。云华峰的修炼要比妙春峰紧张的多,人都是心高气傲,卯着劲儿把脑袋削尖往上爬。陀幼琳再也赖不了床,却又起不来,只能是日日差遣陀从枫去喊她。
如今邢阳飞起来还有些摇晃,陀从枫就已经可以飞到云华峰给陀幼琳叠被子了——邢阳一度怀疑陀从枫御剑修行比他快是受了陀幼琳胁迫……
邢阳摆手道:“去吧去吧,赶紧走,再不走你五师兄也要醒了。”
这边陀从枫刚走,那边云海宿舍就冲出了披头散发的仰白玉。手中提着剑杀气滔天,衣衫不整拖拉着靴子,活像是个市井里的泼妇,准备生撕人嘴,扭脸警惕的看看周围,问道:“从枫呢?从枫醒了没?!”
又扭头看见陀从枫晒好的被子,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脸绝望,眨眼的功夫就从市井泼妇退化成了颓唐醉汉,剑也不要了,招呼没打就拖拉着靴子回到了卧房。
邢阳:“……”
陀从枫去云华峰叠了多久的被子,仰白玉就跟着早起了多久。日日盼着能把小师妹拦一拦,日日都是前脚后脚的时间差。唯有那么几次好说好歹时机刚好的留下了人,用不了多久就是陀幼琳忙里偷闲冲过来,两人刀光剑影一顿捶,再被兰长瑾捶一顿,面对面跪着一起哭……
九十多天,一天没落。
其毅力之强,实在是让人为之叹服。
邢阳叹口气,也睡不着,干脆就冲着山踪居外方亭子那里走。
山踪居外那片整齐的菜地这时候正长得旺盛,喜人极了的绿,油光铮亮、水灵灵的可爱。都是白穂一个人种的。妙春峰这位芳龄三千的峰主,少女心旺盛的不得了。整日沉溺在厨房,精致小点、香浓汤水样样都是得心应手。
为人又软,待门下几位弟子温柔如水,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语,半点都大声不得。就连一向冷面冷情的兰长瑾与她交谈时,都忍不住松一下紧绷的嗓子。
是以,养出来的弟子……也各有各的奇葩。
兰子夙三个月都没见着人影。白穂也不急,更不恼,在兰长瑾气的手抖的时候温言相劝,说她大弟子最是靠谱,如今失踪定是身有要事,命牌没碎人也安好,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如今兰长瑾也不早读了,面色凝寒,十三峰上到处走。时不时就返回妙春峰看一眼。几个窝在方亭中的师兄弟被他吓得哆嗦,等他走了再一起八卦,都说大师兄这次若是被抓住,铁定要被吊起来打……
只是欢声笑语、哀叹连连中,都将逢天悦隔出去了。
方亭中矮桌四方,像是个醺酣的小世界。桌上摆着白穂亲手做的精致小点,旁里点了南海过来的熏香,一片清淡的暗香。陀从枫捏了个花瓶,插着几束滚着露水的白花野草。师兄弟几个读书打瞌睡,白穂都耐心的讲解劝告。
只有逢天悦,缩头缩尾,像极了肮脏的老鼠。他也干净,白穂对他也耐心。只是不讲话,捧着一卷书,从天亮读到天暗。谁看过来一眼都哆嗦。
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