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搞不懂,他已在这吹了两个时辰的箫,黑风因何还没有回来,没有理由他的箫越吹越不好,可是……他回首,有些颓然地望了望洞,洞内还是大哥哥走时的样子,一切都没变。
所不同的是,自从大哥哥走了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这儿过夜,只要阳光透进洞中,他便看大哥哥在洞壁上刻的十二个骷髅。起初他看不懂,看不懂他们那是在做什么?可是当这十二个骷髅每一个的怪异形态都印在脑中时他的意念竟不经意地去模仿,有时会突然的来一个奇怪的动作,这种奇怪的动作连他自己都不知在搞什么?可是体内却有一种绵绵的冲动,冲得他直想拍掌撞墙,真奢望能有人给他两拳,重一点没问题,千万不要手软……
可是没有人能够打他,因为这个恨世峰几乎向来都人迹罕见,当他这种绵绵的冲力随着他脑中那十二个骷髅越来越意会时会越来越大,使他直想踢打山林,为了能够解决这个困扰,他用虬藤在邻近的树吊起石头,只要他想要挨打时,他就会同时将所有的吊石摆动,然后就在中间东逃西蹿,前蹿后跳,痛了他就想办法逃开,不痛他便挨打,如此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能意会所有的吊石对他千变万化的攻势时,他的每一个怪异的动作已能心念合一地完成应势的能力,而这时他体内的冲力不再乱撞,而能收发自如……
“大哥哥……”他知道这是他大哥哥留给他的武功,他虽不知叫什么名字,可是他知道这应该是很厉害的武功,鹞爷爷教他打坐,大哥哥教他武功,两个人对他都好,可是两个人都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复又提起箫再度放在嘴边轻吹,他的心底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我要找大哥哥去,也许太突然,所以更强烈,他一下子跳下石崖,便想去找,不料一声马鸣,直震得空谷迭音,余音不绝,他转身一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疾吼道:“大哥哥……”
当他吼出声音时,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能开口说话了,自从大哥哥一箫给他点哑,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而今惊吼一声狂奔过去,原来他的大哥哥烂醉如泥。
“大哥哥,大哥哥!”他唤着把一支箫扶下马背,如今的乞儿已不是被人一掌便能击到湖里的乞儿了,不但金箫吹的好,力气也蛮大的,他把一支箫扶下马背,而后又扶上床,急忙去取干柴,在洞外生起了火,一边烧水,一边烤着肉脯。
一支箫不知喝了多少酒,直醉得人事不知,也真奇怪黑风怎么给他驮回来的?乞儿把所有的肉脯都烤熟了,水烧好了又冷,冷了又温,如此一直到天明他的大哥哥也没醒,可是他还是不敢睡。惟恐火会熄灭,他的大哥哥会冷。
一支箫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黄昏时分。他才晓得自己原来在洞里,而乞儿却倚在洞门口睡着了,整张脸已被烟火薰成了炭灰色。“大哥哥!”他在梦里吼了一声,却把自己惊得醒了过来,一目睹见他的大哥哥已经醒了,不禁大吼一声“大哥哥!”人已向床榻奔去,可是小跑了几步,他便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大哥哥不喜欢我走进洞中的。”他暗语着蹲下身子将水倒在瓦罐里,放在洞门口的一个凳子上,然后将肉脯一片一片地摆在旁边,立起身向黑风走去。
一支箫望着,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他虽然是睁开了眼睛,但好像还在醉意中。朦朦胧胧之中,他又看见了一个身影,衣衫不整,双足裸赤,满面憔悴,可是却挡不住她那清欣脱俗的美,那不加雕琢眩惑迷人的眸子……可是他恨她,是她搅得他孤心大乱,错了行程乱了规章。
否则他醉仙鹞还是醉仙鹞,一支箫还是一支箫。一个可以醉烂如泥生同死,一个可以野鹤幽灵人同鬼,他恨她,是她使他生了又死,死了又生,连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无法过活;他恨她,他已经背负着成百上千人齿恨的不幸,何以还要出现让他大大的不幸!
他有些怀疑韩子叶是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断脉散不是根根断脉吗?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暴脉而死?还有啊,五毒丐僧也是故弄玄虚,什么三个时辰内溃其肌肤,他还不是能立着喝酒,躺着睡觉!他可以自己死的,虽然死了很多次都没死成,酗酒、跳崖、坠湖……都不幸地被救,可是现在他绝对能死成,只要一指过去,虽然不会山崩海泄,但也会脑浆外溢!可是他恨她,但他更想见到她!她已让他梦绕魂牵,犹生不得,犹死不能……
他转眸望向洞外,见乞儿两手拄着下额坐在黑风的旁边。黑风时而吃点草,时而咴突突地打几下鼻鸣,这倒是一个绝美的夕阳西下图,眼前有湖水身后有石洞,四野寂籁,蛙鸣入耳……他坐起身,想下榻。
“大哥哥!”乞儿警觉地听见声音,立起身疾跑向洞口,可是刚要到洞门,他便忌惮地停下脚步,一双小眼睛胆战地望着一支箫。他不能惹大哥哥生气,虽然好想和大哥哥说一句话,数日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期盼着大哥哥回来,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可是……
一支箫走下床榻,离他还有两箭地时,猝然出手,乞儿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那弱小的身躯便向丈外掠去,“大哥哥——”他狂吼着,虽然他不介意死在大哥哥手里,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大哥哥——那就是他已经能给黑风吹到洞口。他就像真的会死一样,一旦意识到死,遗言便成了唯一的奢求,胆子大得可以捅破天!他痛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