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顽童啊。
盛时彦直接从棋盘里拿掉一个兵,“这样行吗?”
盛爸搓了搓下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偷着乐,“嗯……勉强可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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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局势就公平多了。
盛时彦摇了摇头,双腿盘坐在地上,双眼盯着尚未开局的棋盘。这人呢,脸皮啊,真的都不是天生的。
“爸,你说我以后会不会跟你一样?”
他爸以前也是商界的泰斗,只不过退休了七八年,修身养性,整个人放松下来,脾气变温和了,这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盛爸眼疾手快地率先走了个马,“那你也得像我一样,有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才行啊。”四十几岁就退休,他以为这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上算是个容易的事儿吗,他是有了他接班,他才安心退下的,可他呢,眼看着快三十岁的人了,孩子还没影儿呢,盛时彦要是想退休啊,这一家老小,他怎么也得撑到五十多岁啊。
盛爸话里有话,盛时彦听得出来。
可他和唐羡这事儿还没解决,现在要孩子,那不等于火上浇油。
昏黄的灯光里,盛时彦执起一子,匆匆落下,又执起一枚。
“爸,我现在觉得我真的是越来越无能了。”
他刚上大学那一年,曾经意气风发地说要建立一个全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他本来说好了不要家里一分钱,可是大学毕业那一年,他爸把公司交给了他,实际上就是把家里的所有流动资金全都交给了他。做生意嘛,肯定有赚有赔,他最开始也失败过几笔比较大的生意,现在偶然回想起来,公司正式扩建有起色,已经是最近几年的事儿了。
几年的时间,把他的棱角消磨掉很多,也把他的果敢减掉了不少。
男人没点血性就不叫男人了。他曾经想建立一个帝国,保护支持与爱戴他的人,但现在陡然醒悟,其实他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今天那个spa会馆打来的那通电话,或许是一个导火索,他愤怒,他发狂,可是冷静下来,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两年前唐羡所做的那个决定。
他忽地开始正视起两年前的那场阴差阳错。那时候,他出差忙得焦头烂额,唐羡突然冒出来指责他说他外面有人,他只觉得可笑,无理取闹,他觉得他当时做出了一个丈夫应该做出的举动——包容,忍让。但现在才陡然醒悟,原来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说白了,当年冲动的不止唐羡一个。
如果他当时立场够坚决,态度够坚定,如果他能放下工作去陪她,他和她怎么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步。
最起码,她不可能顺理成章地出国,他们两个也不需要整整空白两年。
人总是在做错了事之后才来后悔,在后悔之后才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其实这两年,他不好过,也是他活该,他总以为他爱她就可以了,不需要证明什么,但现在他才发现,相似的一件事,他只是知道她被男人摸过他就已经受不了,那唐羡呢,那时候他们才刚结婚,他凭什么让她无条件地相信他,他一句问心无愧自视甚高,但现在想来,真的是问心无愧吗?
“嗡——嗡——”
口袋里,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盛爸把棋盘推翻,站起身来,“你这个状态没法儿下棋。”他自己生的儿子,他太了解了,盛时彦这个人呢,就是死轴,等他轴过劲儿了,很多道理,不用别人提醒,他自己就能明白过来了。
“好在你不笨呐。”
盛爸重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盛时彦心头一颤,他盘坐在实木的地板上,静静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人。他爸年纪大了,两鬓斑白,腿脚也不利索,他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经轻视过他,但今天陡然明白,父亲还是父亲。
“喂。”
他尽力地平复着心里的情绪,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是秘书陆源,“老板,今天下午的会推迟到明天上午了。”他是刚加完班,打个电话过来提醒他一下。
工作,工作,工作。
这些年,他除了工作,还剩下什么了。
盛时彦闭了下眼睛,“取消了吧。”
“啊?”
陆源一阵愕然。
“我说取消,未来几天的工作也都一律延迟。”昏黄的灯光下,盛时彦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淡淡地继续道,“给我订三张机票,明天你和吴茂,陪我去趟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