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害臊啊!我本来就没要你喂!还有我不是严桦,你们不都替严桦办了白事,这不就向人昭告二当家已经不在的事实麽?」
严泓之一脸无所谓的应道:「就说是场乌龙,交代过去就好。」
「我不叫严桦,我是──」
「只要你活着就好。」严泓之打断他的话,一双沉郁而深邃的眸子望着秋灿讲:「你活着就好。」
秋灿知道事情绝不单纯,严泓之分明就知道他并非严桦,但被那双眼睛注视,秋灿只得把话吞回肚里,他知道不管再怎样辩驳也没用,因为严泓之根本睁眼说瞎话,硬是将他套上二当家的身份。
姑且将计就计,看严泓之想玩什麽把戏好了。秋灿并不打算彻底配合,但争论无用,当下他只想讨回自己的东西。
「我的琵琶呢?」
严泓之闻言,优雅眨眼然後望向房间一隅,秋灿的红木琵琶用浅紫的绸缎布裹好搁在一张黑红色的高背椅上。
秋灿心道:「就说你别有居心,却硬是要我当严桦。」
严泓之起身,转身负手踱向屏风,背对秋灿说:「你有幸死而复生,便将前尘事都忘却了,但仍是这座城的二当家,有什麽事就吩咐外头的下人去做。晚上再一块儿吃饭,你好好歇着,别乱跑知道不?」
「我、我得回家一趟。」
「家?」严泓之微微转头轻笑道:「这儿就是你的家。」
秋灿咬牙换了讲法说:「我要去朋友那儿一趟,给他收拾东西,我有东西搁在那儿。」
「你把物品列出来,差人去拿──」
「不成。我要亲自咳,亲自拿!」
严泓之似乎不想为这种无聊事多费神,就说:「好,早点回来。」
结果严泓之派了十多个护卫跟在秋灿後头,若只是护卫的话,秋灿思量拿了东西还能觅得空隙脱逃,路上还算安份,到了巷弄里,领头的家伙紧紧贴在他身後,秋灿眉头一拧回身呛道:「干什麽?干什麽?你们烦不烦?跟这麽近还让不让我喘气!退开!」
护卫队长身材十分壮硕的男子,能想像出合身的装束下是虯结的肌肉,被秋灿斥骂却一脸憨厚的表示:「城主有令,必定寸步不离保护二当家,以免受贼人所害。」
秋灿眯眼心想,这是变相监督,说什麽保护那麽好听,哼。
「我又不会法术,这屋子旁边临水,水又冰又冷,你是怕我从水里逃走不成?又不是鲤鱼精。」
「小人不敢。」
「算了。我只是拿几样东西,你们别跟进来,这屋子太小,挤不了几个大男人。」秋灿没好气扫过他们几人,用力哼声把有点破旧的墙门关上,接着匆匆进屋舍再关起里头更单薄的木门。
一入内就闻到有股淡腥味,这气味淡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是秋灿对此不是太陌生,一下子提高警觉站在门口环视一周,屋子小难藏人,但不是没法子躲人。
小屋本就凌乱,之前裴大夫借住时帮忙整理过,裴清和一走又几乎打回原样,但正所谓乱中有序,哪件东西该在哪个位置,秋灿是有印象的,他静静走向木桌假装无事,给自己倒茶,壶里早就没茶水,他咋舌把杯子放好,忽地低头探向床底。
「唔。」没人在床底。秋灿吁气忖道:「多心了不成。」
话才讲完,他忽然抬脚把床板踢掀,床的构造是简单木架上头嵌着硬木板,上头铺裹了保暖的衣料棉花,这一脚让床板翻腾飞起,立见一黑衣人黏在床板底下,因此低头才没看到这家伙。
「你好样的──」秋灿想顺势在那人胸上补踹几脚,黑衣蒙面的家伙却和床板一块摔回地上,他想起那个假梁生,蹲下来问:「你是那个冒牌琴师?」
黑衣人身上的血腥味还很浓,想来是流不少血,秋灿把床板挪开,扶起黑衣人靠墙坐好,黑衣人勉强睁出一道眼缝觑着秋灿喘气,秋灿也睁着一双长回觑。
蒙面客的眉里有个小小的痣,秋灿想起曾和一人喝酒闲谈时,聊到这眉相叫草里藏珠,是很好的相,於是脱口问:「你是裴大夫?」
黑衣人没答话,秋灿迳自认定,毕竟有谁会受伤躲到这种破屋里,这麽多去处偏偏躲这儿?秋灿苦笑,也懒得去计较自己是不是受骗,曾同桌共食,裴大夫没害过自己,光这点就够他感激。
「外面全是龙霜城的人,我让他们别进来,只说要拿几件东西,所以不能待太久。你等我一下,我去引开他们。其他的与我无关,你自求多福。」
秋灿一转身就被黑衣人拍肩,给了一串东西,垂下的是白玉雕琢的精巧玉坠,染成深蓝紫的细线编织串好,玉刻成不知明小花的模样。
「这什麽?」
「收下。」蒙面又负伤的缘故,杀人香的声音闷闷的,简短道:「一命抵三命。今日欠,来日报。」
秋灿拿了肩上的玉饰,哼笑道:「没想到杀手也挺讲义气。这样就让我讨便宜,你是不是在外头欠一屁股的人情债?」
不等黑衣人应话,秋灿起身把财物和惯用的东西一股脑儿用布巾包好,走到门口说:「有多远走多远,不管你要杀谁,碰上严泓之你是没胜算的。」
言毕,秋灿跨出门槛走出去,不忘把门带上。杀人香甚少有失算的时候,自然就没什麽机会可以欠下人情债,这次只是倒楣碰上严泓之在场。
秋灿对杀人香的事知道不多,那种组织向来神秘,有些事不该好奇,他也不想探究,顾好自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