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
伽西的头枕在胳膊上,在弟弟那只仍然亮得透心的右眼注视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多爱?”他仍然不满足,紧接着追问到。
“……”伽西转动着眸子,略微想了想说,“比爱我自己更爱。”
伽鲁笑了笑,似乎很喜欢对方眉头间不经意流过的一丝慌乱,“那你吻我一下好吗?”
话音落下,伽西便挪动起身子靠过来,被褥摩擦起轻微的响声。看着弟弟已经将眼睛闭上,他将脸凑到他跟前,温柔地将唇印在对方的嘴角。然后谁都没有动,他们的气息骚动着彼此的鼻尖,有一丝微痒。接触在一起的唇瓣因为室内的暖气而干燥,如同两片紧邻的枯叶,下一秒就会落到风中相拥而舞。
“伽西,再答应我一件事情吧。”伽鲁在嘴唇上轻微的压力离开后,闹了一天的他似乎终于有了点睡意。靠在哥哥的怀抱中,他喃喃地说着意识模糊前最后的话语,“从此以后,不要再给别人……你的吻。”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吗……两个人。”
伽西没有再合眼,两三个小时之后他将外出执行日常的巡逻任务。在这剩下的宝贵时间里他守着沉沉睡去的弟弟,轻捋着他脑勺后面倒伏的发丝,发着呆回味着刚刚那转瞬即逝的温存。头上的旧窗帘仿佛一层朦胧的宣纸,黎明的光芒像不懂怜惜的浪潮,一阵阵打湿它,侵入室内,将这庇护的夜色驱散,那些百般呵护才肯多留半秒的思忆,就如被月光矫饰过的梦般无所遁形。
他极为小心地将右手臂从弟弟枕下抽出来,轻手轻脚地下床找衣服穿,即使在这个时候,片刻不离的目光中也带着欣慰的笑意。伽西永远也想不到,这个生命中再普通不过的冬日夜晚,就是他记忆中的伽鲁最后一次回来了。
“该死,又是饼干配咸牛肉。”
菲昂司在撕开手里的配餐包时,发出一声如同世界末日般沮丧的叹息,“战地厨房的家伙难道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根本不搭吗?牛肉的话……应该配番茄酱焗蔬菜,胡椒调味汁,还有嚼起来弹性又富有水分的米饭……”
“别忘了在14度恒温的地下室中窖藏十年的红葡萄酒。”
伽西故意挖苦般地笑一声,顺着他老掉牙的口吻接了句嘴。他随即走到这触隐蔽的屋檐下,将跨在肩膀上的手提轻机枪和肩膀上的装备卸下,靠在抹灰脱落的墙边。
“我们已经八天没有吃到鸡蛋了。”菲昂司无奈地耸了下肩,停止了在配餐间养成的无谓幻想。他一边从另一个密封袋里取出加热用的镁粉包,同时换了个语调,开始提及更现实一点的东西,“今天连人造黄油都没有。”
“上个月补给的车队被袭击,粮饷被抢的抢烧的烧,估计上面全是鸡蛋。”伽西继续着他冷玩笑的调子,随意地坐在他身旁,也开始撕起食品的包装袋,“你只要每天别拿你那贵族主人家的菜谱来意淫,就会觉得它们味道都还不错。……我的是薯蓉和肉丸,你想换吗?”
“得了,搞得就像郊游一样。”菲昂司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随后他忙着将加热包垫在简易饭盒的下面,到食物适口的程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这短暂的无所事事刚好给了他们放心闲聊的借口。
菲昂司回过头,正想随便找个话题开始的时候,无意发现正侧过身去的伽西,他埋低的脖子后面露出一抹青黑的痕迹。
“别动,你颈子上好像有脏东西,”他想也没想便挪了过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便要看个究竟。
伽西明显惊了一下,很微弱,却并没能隐藏住自己的失措。他下意识一把推开菲昂司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只是这短短一瞬间,菲昂司还是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弄脏的痕迹,而是一大片淤青,隐藏在严密的迷彩服下面。
伽西看到对方突然之间凛住的神情,也意识到伤处已经难以敷衍,一时没了反应,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菲昂司早就把一同吃饭的轻松气氛抛在脑后,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他发问的时候,实际上答案已经在脑海里压抑不住了,于是生气地走上前去,强硬地拉住他的胳膊质问到,“他又打你?!”
“不是……”伽西往后退了步,闪避的眼神出卖了内心滑过的一丝惶恐。
“别编了,还想说在出任务时候受伤的,或者自己不小心摔了还是碰了?”菲昂司冷笑一声,抱着再也不能坐视不管的想法,他咄咄逼人地截断了对方的退路,“这个伤前天洗澡的时候都还没有,我们从来都是一起行动,你该不会觉得还有骗我的余裕吧?”
“我们是吵架了,但只是个误会而已。”伽西沉下气来,轻描淡写地拨开朋友的手,便要弯下腰去拣刚刚被扔在旁边的食物,却在下一秒肩膀又被拉起来,一掌给推到墙上。
“窝囊废!凭你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他踩到头上去,就算不想和他发生肢体冲突,起码制服他,给个教训让他收敛点是轻而易举的吧!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吗?”
“多管闲事!”眼看菲昂司提高了嗓门,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原本就心中烦躁的伽西也突然来了脾气,大声说道,“这是我家里的问题,和你有什么相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