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刀微微挑了挑眉,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说出什么惊人的秘密,结果完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胡编乱造而已。
阴刀这次没有理会椿,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常人不一样,安藤没有戳破的这一点他从来就没有特别去在意过。没人知道阴刀在一个人的深夜里是如何度过的,特别是前几年病重的时候,每天晚上拖着沉重的眼皮不敢闭眼,一个人慢慢的抚平自己的内心,无可奈何的一遍又一遍接受着也许今晚睡着了就永远醒不过来的事实。
对于这条比常人不止脆弱了一分两分的生命而言,椿的那些话实在是很可笑。阴刀只知道自己每天早晨睁开眼,然后庆幸自己又有一天可以活着,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实在没有时间去思考你所说的那些…太复杂了,不过抱歉啊,你今天也许就要被本来不应该存在的我砍到不存在了。”
椿的咒符就好像编织出了一张无形的网压得阴刀无法动弹,阴刀慢慢的伸出右手握住身前的刀刃,他需要一个支撑,鲜血顺着刀刃慢慢的往下滑落,却没有最终滴入泥土,而是渐渐的渗入刀刃之中,不留一点痕迹。
阴刀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刀刃贪婪的吸食着自己的鲜血,他知道和自己同名的这把刀格外的喜爱血液,妖怪的、人类的,然后它会变得兴奋不安,不,也许变得兴奋不安的是阴刀自己,手中握着被鲜血浸润过的利刃,他总会有继续挥刀的冲动。
想要、变得更强。
但是现在,自己的鲜血滋养着自己的武器,阴刀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者说已经无暇去注意这细微的感觉了。他此刻只想紧紧的拥住这把刀,将它吞噬殆尽,揉进自己的骨血,把这缺失了的本该属于他的一部分重新收回。
阴刀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感觉到双手握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碰到,渐渐的,眼前一片漆黑。
霎时间椿只觉得心头涌上一丝不安,常年的战斗使这位巫女对危机有一种本能的感知,这一点连安藤也比不上她。
对面的孩子正如椿所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沾满鲜血的双手握紧了刀柄,双眼渐渐被血色染红。看着对面的孩子满是杀气却毫无焦距的赤红的双眸,随即目光移到阴刀手中握着的长刀——此刻还在贪婪的吸噬着主人的鲜血,椿暗叹一声大意,没想到这把毫不起眼的长刀竟然是把妖刀,虽然即使是现在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妖气。
椿理所当然的将阴刀的变化归结于所持之妖刀,而且看起来还是把很不错的宝刀,心下便生出了抢夺的念头,可惜先前被安藤重伤未愈,刚才又见识到阴刀深得其师真传,现在这孩子更是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多年的经验告诉椿现在最好是不要想任何不切实际的主意,先撤退为好,但面对上好的灵力和宝刀,轻易的就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巫女椿从来就不畏惧挑战,三十年前对自己宿命的对手桔梗是如此,现在对这早已觊觎的宝物亦是如此。
在椿的眼里,面前的孩子就是助她修为的工具,只是这件工具在十年前被安藤抢走,而十年之后却被打修的更为锋利,只要能得到它,她将能斩尽所有挡在她身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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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刀以为自己已经被那个堕入妖道的巫女给生吞活剥了,然后死后被打入了地狱,伸出手摸到的都是黏腻腻的鲜血,耳边到处是惨叫声震得他心烦,他想大呼一声闭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晕晕眩眩的总觉的想到了什么,却又总是连尾巴也抓不到,好像自己又不该想任何事。然后,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周围已经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阴刀感觉到的是无边的孤寂,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感受不到一丝的光亮。
直到有一天,一声欣慰的男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终于找到你了,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主人,请将力量借给我吧,吾将为你命名——阴刀。”
阴刀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光亮,他看到长发的男子手执长刃,诛杀万物。人类、妖怪、鬼神,无数的生灵葬生于此刀之下,血海尽流,戾气环绕。然后,阴刀的思绪渐渐的明朗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安藤壬泽。
对了,安藤壬泽,我怎么会忘记他呢?
是啊,怎么会忘记了呢?
安藤壬泽,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