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课的时间总是令林长清万分难熬,但是夏逸群的课却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对于书中每一个看似枯燥乏味的知识点,他都能以点带面、深入浅出地进行解析,让林长清这个门外汉都能搞清来龙去脉。
虽然对夏逸群心怀抗拒,但是林长清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也无怪吴榛仅仅听过几节课就能对他另眼相看。
下课铃声响起,夏逸群正好讲完今天的内容。
“林长清,一起吃饭吧?”吴榛将林长清的话放在了心上,主动提议。
“嗯。”林长清答应着,却头也不抬,坚持把最后一点笔记写完。
吴榛伸着脖子,看林长清写写画画,忍不住赞叹:“你的字真好看。”
夏逸群一边整理讲义一边对学生们说:“今天下午我临时有事,所以答疑时间就放在这节课的课后,真是抱歉,大概会占用一点你们吃饭的时间,你们可不要生气啊。”
夏逸群难得和大家开玩笑,学生们哄笑起来。
“唉?我正好有问题要问。”吴榛问林长清,“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问完之后咱们立马去吃饭。”
林长清点点头。
“那个……”吴榛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刚过来,还不太认路。助教办公室是哪一间?你能帮我指个路吗?中午我请客!”
“我带你过去吧。”林长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请客就不用了,应该我请你才是。转专业的事,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到时候你别嫌我烦。”
听见敲门声,夏逸群抬起头,见来人是林长清,就觉得这个学生开学以来的“叛逆期”可能结束了。
夏逸群想,看样子林长清之前多半是因为自己没陪他过生日而闹别扭,一到答疑时间,故态复萌,还是按时来报到了。
想起陈鹏前几天嘱咐的事情,夏逸群便打算趁此机会与林长清好好聊一下。
谁知夏逸群还未及开口,林长清先偏过头,向走廊里说:“吴榛,你怎么啦?快进来呀。”
一路上吴榛都欢呼雀跃,谁知快到办公室门口,反而扭扭捏捏起来。
林长清很是理解吴榛的心情。在吴榛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夏逸群高中毕业后,林长清再也没有与之见过面,整整两年时间,他只能靠有去无回的电子邮件向夏逸群表达自己的关切与思念。那个时候,他每天都盼望着与夏逸群再见面,拼命学习,只为了能考上夏逸群所在的a大,拉近彼此的距离。真到了重逢的那一刻,林长清却近乡情怯,没能立刻冲上去,反倒觉得自己双脚有千钧重,每迈一步都费尽全身的气力。
经历了后来的许多波折,林长清深深地感到遗憾,自己只怕是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掏心掏肺而又小心翼翼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了。因此,吴榛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在他眼里就显得可贵而又可爱。林长清笑着伸出手,一把将吴榛拉进办公室,对他说:“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夏老师就行。我去外面等你。”
看林长清话里话外急于避开自己的样子,夏逸群微微蹙起眉头:“林长清,你就在沙发那里坐着等。现在外面很热,又想中暑吗?”
在夏逸群的注视之下,林长清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你叫……吴榛,对吧?”夏逸群将办公桌旁的凳子拉开了一些,“过来坐。”
吴榛心头窃喜,赶紧坐了过去,又故意将凳子朝夏逸群拉近了一些,拿出笔记本,指着上面标记过的几处,与夏逸群讨论起来。
林长清并不关心他们谈话的内容。他心不在焉地摆弄了上的拉链,见吴榛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从包里摸出一本书,默然地坐在那里翻看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吴榛发现夏逸群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因此也一改刚才的紧张局促,整个人都轻松愉快起来。
最后,吴榛实在没有问题可问了,意犹未尽,只有在收拾笔记本时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只想着能够在夏逸群身边多坐两分钟也好。
林长清此时恰好读到书中的精彩之处,一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夏逸群越过桌上的相框,正巧能看到林长清看书时嘴角含笑的表情,刹那间竟将他和照片中闻秋低头看书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夏逸群伸手将相框扣了下来,借由这个动作,按捺住心中强烈的震颤。
——他差点就对着林长清喊出闻秋的名字了。
听见异响,林长清抬起头,正好迎上夏逸群错愕的目光。
面对林长清那张完全不同于闻秋的脸,夏逸群立刻冷静了下来。
是啊,怎么可能是闻秋呢?闻秋已经不在了啊。
夏逸群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自嘲最近大概真的太过辛苦,疲劳得都开始产生错觉了。
“那我们走了啊,夏老师。”吴榛笑吟吟地向夏逸群道别。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夏逸群才想起要找林长清谈话的事。他找出手机,给林长清发了一条短信,希望他改天能抽出时间来,与自己单独见一面。
夏逸群主动给林长清发短信,这一年多来还是头一遭。短信发出之后,夏逸群放下手机,不禁再次感叹这个学生近来真的太反常了,连带自己都跟着一起反常起来。
第6章
和吴榛细聊过转专业的事以后,林长清茅塞顿开。从物理系转到文学系跨度太大,在填写转系理由的时候难度颇高,吴榛建议不妨换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