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市未束发,此刻铺呈而来,身上也确实弥散着沐浴过后的香气,一阵熏来,晏子鱼耳中又满是垣市示弱的懒气儿,方才一刻不见她的慌落,全然被熏满了。
胧着垣市清气盈然的眼,晏子鱼便再也不想移开了,总觉得自己更想贴进垣市一些,可这样的姿态,总是让人羞怯的,索性一翻身,落了下来,哼唧道,“又不是小狗儿,谁要闻你!”
“我啊,我是小狗儿,就想赖着你。”垣市当真撒了脾性,晏子鱼跑了,她便追上了,反身赖在晏子鱼腰上,自下仰着脸,墨瞳一闪一闪的。
晏子鱼没了脾气,扯开她,翻身躺下,“睡觉!”
垣市一笑,抱着晏子鱼的腰,赖在她背上,软软轻道,“好,睡觉!”
晏子鱼转过身,瞪着垣市,“不准挨着我!”
“不挨着,睡不着,你明知道的。”垣市委屈,眸底满是笑意。
“你,耍赖!”晏子鱼抵着垣市的肩头,往后缩。
“哪回不是你耍赖?”垣市无奈,反驳道。
手上却是更加禁锢了晏子鱼的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讨好道,“我没几分力气,你就别挣了,何况你伤也未好,不闹了,好么?”
晏子鱼一番折腾,确实累,见垣市认真,便没了声,安安静静地望着垣市。
“怎么,我脸上没洗干净?”垣市笑问,其实明知道没有,只想打开话匣儿,与眼前的人,多说上几分话而已。
晏子鱼却不说话,伸手抚上了垣市的脸,细细软软的描了上去。
垣市为晏子鱼的别样温柔圈顾,近在咫尺的一张颜,还有着未散尽的羞怯细红,想着今日想到的一件事,心中更是不舍,忍不住想要去确认。
“晏子鱼,再有几日,你便十三了。”
“嗯?”面对垣市眼底再度的沉静,晏子鱼很明白眼前的人是认真了,指尖停在垣市的眼角,细而柔软地摩挲着。
握住晏子鱼的手,垣市认真地吐出了心底的疑问,轻道,“你出了宫,立了府,日后有了根基,不会再仰仗我,那你,还会回来么?”
果然是通透的,晏子鱼心底叹了口气,“晏府已立,日后只有君臣。君臣之间,自然以君臣为仪,我所能做的,是立在朝堂上,对你行礼,为你处事,这就是我唯一能回到你身边的法子。阿市,你不是常人,无法有常人的喜怒哀乐,你懂,我也懂。”
垣市捏紧了晏子鱼的手,直视着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晏子鱼,我懂你,但是你还不懂我。一笔两意,我以人待你,亦以鱼待你……”
话还未完,晏子鱼已经摇头,“阿市,后面的话,你以为我不懂?你不能说,永远也不能!自从江流点明,我已经明白你的心,但你若为我一人,放弃天下而不顾,你父皇会伤心,今日满场以你为傲的人也会伤心,那你今日此举,岂不是在骗他们!欺自己可以,欺了别人,这样的孽债,你还不起,我也无法替你还,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受此苦楚,你明白么?”
垣市不言,将晏子鱼的手径直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那平缓而有力的心跳透过指尖传来,一声,又一声。
“此处,有天下,亦有你,我不会放弃。”
晏子鱼咬了唇,按捺着心底喷薄欲出的感情,终究是在垣市平静清澈的眸底放弃了,一伸手,将垣市紧紧揽在了怀里。
“阿市,你担心我嫁人,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嫁!我也不管你为君为女,也不准你嫁给别人!”
“好。”
垣市轻道,纵使君臣有隔,总有一法,能够成全她们。
☆、情动初尝
一夜饮酒,校场上还有残留之景,五更鼓之后,校场号角响起,换防的军士到来,立时重整了景象,不消一个时辰,俱都清理了干净,元帝醒来,见到此景甚是欣慰。
早间校场点兵,人数点齐,段正英和初十瑞帅了人马重返驻地,元帝亲自送别,自是一番唏嘘,垣市和垣祯上前,亦做告别。
早膳用过之后,各方俱都回殿,午时,准点回城。
垣市校场送别回来,晏子鱼还在睡,见到时辰差不多,才去榻前闹醒了晏子鱼。
睁眼便见垣市,晏子鱼心情很好,赖在榻上,打量着眼前一身轻甲的垣市,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垣市任她看了一会儿,心底放松,忍不住凑过去,咬了咬晏子鱼的鼻头,轻道,“丑八怪要赶回去用药膳的,便不怕容太医找不到人,急死了去?”
晏子鱼哼了一哼,勾着垣市的脖子,懒道,“你这流苏,怎么断了一截儿?”
“哦,不小心挂断的。”垣市泯然。
“药膳可难吃了,一顿不吃也罢。”晏子鱼拨拉着流苏,懒懒散散,“盔甲冷冰冰的,你脱了去?”
垣市撩眼,“回去随你怎么赖,眼下要到了时辰,再折腾来去的穿上卸下,降红肯定在心里骂你个千百遍去了。”
“哼,她敢。”晏子鱼噌噌垣市的脸,蓦然一退,端正颜色道,“好了,起来了,你出去等着?”
“不去。”垣市也赖皮。
晏子鱼眼眉儿一跳,凑过去,近在咫尺地迫近了垣市的眼眉,音底儿绕来,蛊惑蛊惑的,“难不成,一日厮混,重现了皓皇王女之情,开了窍?”
垣市心头一哽,压了一口气,脸红燥热,但就是不避,眼底盈亮,几乎就贴上了晏子鱼的唇角,温热随来,潮热黏人。
“便是开了窍,子鱼你,可抵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