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特地看了生卒年月,与阿玛的完全一致!
这是……这是……
向后退去,嘴巴傻子似的张着。我也确实傻了。
转头要向彭答瑞问个清楚,可话还没出口,便听到不远处依宁变声的尖叫──
“爸爸──!!!”
☆、第九十章
“爸爸──!!!”
彭答瑞比我反应更快,他在山中行走多年,听音辨位已成了本能,确定方向后向我使个眼色,便纷纷撇下了扫帚向依宁处奔寻而去。
没跑两步,小黄自一棵粗大树干上腾空而降。别问我咋从他那张无法呈现表情的蛇脸上看出惊慌的,我就是看出来了。
他摔在我们面前,尾巴拍了下地面,让我们跟着他。当下便确定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不听话,偷偷跑出来玩,结果出了事!
心中火急火燎,又气又急,索幸听依宁的声音,离着我们不是太远。小黄滑得极快,不一会儿停了下来,尾巴一举,顺势望去,是一个极大的洞口,周围丛林掩映,而洞口平滑,不似自然形成,下面足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
我对着洞口喊道:“依宁?依宁你在里面吗?”
等了片刻,洞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依宁带着回音的哭腔:“爸爸,我摔得屁股好疼。”
一听她没啥大事儿,总算松了口气,心放下,火气又冲了上来,冲着洞口大声骂道:“活该!谁让你不听话!我看你在里面多待一会儿反省反省挺好!”
依宁这下真的哭了:“爸爸,我不敢了,我要上去……”
她一哭我心里也揪揪着,对彭答瑞点了下头,而后叫依宁靠边,跳了下去。
落地并非想象的坎坷不平,反而是一方石板,咚声清脆,回声阵阵,悠悠荡荡晃出洞口去。借着洞口的光亮可看清,里面竟是一副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再里面幽深黑暗,令人毛骨悚然,好像不知何时便会有一只至于白骨的手自地底而出,困住误入的人,永葬此地。
怀中忽然一暖,依宁一头扎了进来,抱住我便不撒手,呜呜哇哇的哭了一通:“爸爸我好害怕……”
我把她抱起来,按着她的小脑袋趴在肩头,跟下雨似的,肩膀唰地就湿透了,来回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等她平静下来,叫了彭答瑞在上面搭把手,给依宁举了上去。
紧跟着闺女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不及起来,抱过依宁开始检查,发觉除了小脸衣服埋汰了之外,倒是没有受伤。
孩子没事了心火就蹭蹭上蹿,嗓门也大了:“不是告诉你在屋里等着,你还跟出来?院子里那么多动物还不够你玩的?”
依宁扁扁嘴,小脸皱成一团,还不忘揉着屁股,委屈道:“爸爸我屁股摔得好疼,你还凶我。”
“该!”一把拉过她,一巴掌拍上去,“哪疼?可这疼的地儿再打几下你才能记得教训!”
虽这样说,大手还是在她的小屁股蛋上轻轻揉着。抱着她站起身,看向彭答瑞,胸中万千话语激荡,只是当着孩子的面暂时说不出口来,只得道:“墓地扫得差不多了,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去拿了笤帚,小黄耷拉着脑袋在前方滑行,全然不见往日奕奕神采,许是怕我骂他,行动范围绝不在我周围两步以内。
没有抱着依宁,让她牵着我的手自个儿走。她也知晓我生气,不敢说话,只是不时拿大眼睛瞥着我,见我没反应就撅嘴低下头去。
回了屋子,放好东西,小黄把自己缠绕在矮篱笆上,依宁乖乖坐在旁边挖土和泥玩。彭答瑞劈着晚上生火做饭需要的柴火,我在一边无所事事,便招手唤来依宁道:“你们怎么玩到那地方去了?”
依宁的鼻梁上沾着一块脏东西。我皱皱眉,她都野成个泥猴儿了。
依宁挠挠鼻子,回道:“我叫着小蛇在后面偷偷跟着你的,你不要怪他。爸爸,我看到你们去墓地了,就在周围探险玩,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我狐疑道:“只是这样?”
她使劲儿一点头:“只是这样!”
她都没撒娇反倒不大正常,但她不想说,也不好逼她。正巧彭答瑞劈完了柴火走进来,遂打发依宁出去,想了想,没有掩上门,反是倒了两杯酒,推到桌子另一头。
彭答瑞擦了手,坐到桌边,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呼气浓郁的酒气嘴巴鼻孔里跑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放下杯子,抬手再倒满。他的大胡子颤动一下,粗糙而宽大的手掌覆盖住杯口,而后握紧,抬眼看向我。
我摸出他给我的玉佩,手一转也摸出了自己的,咣当丢在桌面上,说道:“跟我说说,这玩意儿到底是啥?”
他瞅了眼玉佩,壮如山的身体微动,凳子吱嘎作响,闷声道:“自古国人奉炎黄为祖,夏商以来史称朝代。而无人知炎黄以前便历经文明盛世,如今看来,不过是历史的又一次重演。”
这番话搞得人直犯迷糊:“说明白些。”
他轻叹口气,忽而离开桌椅,右掌成拳,抵于左胸心口处,左膝弯曲,右膝点地,垂首恭敬道:“大瑞王朝新晋护守见过主人。”
……
……
满满一杯酒一口闷下,走去院子扛起依宁,不顾她连番挣扎询问,踽踽下山。
彭答瑞也走出屋子,目送我们离去,右手仍抵在心口不放。
恍若大梦一场。
晴空尽头是滴血的火烧云,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