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初气极反笑：“听你的意思，还有不正当不合理的！”

展深石幽然长叹，他此气语气发生了极大变化，不再是一开始的怨气冲天甚至尖酸刻薄，声音之中，突然透出了无限凄凉，叫辉夜听了，心里猛地便是一动。

“为了自家的欣欣向荣，便以伤害其他家的欣欣向荣为能事，为了自己的幸福安定，便不择手段断送其他人的幸福安定。——难道去做这些，就叫做为家族付出，就叫做做一个合格的展家人？对不起，在这个层面上，我永远是展家的叛逆，我做不到。”

对于这番语气苍沉的指责，程锦初也不由得为之一滞，她迟疑了一会，再开口时，气势显然就已受到打压，不再象刚才那样慷慨激昂，她说：“可是，二哥，人在商场，如在江湖，纷争、冲突都是难免，我们做大了，竞争对手当然就变弱了，他们当然是痛苦的。你不喜欢这些，会不会是过于理想主义了？”

展深石呵呵一阵冷笑，反问：“小妹，你真心认为我指的就是商场上光明正大的一切吗？”

“商业竞争……”程锦初勉强说，语气已经断断续续。

展深石毫不客气打断她：“商业竞争应该是什么样的，二十年前我做过很多，不用你来教我。”

程锦初默然不语。

辉夜从这话里听出了自豪、傲然，和自负，她心里一动，听起来这位公公以前并不是一个窝囊废吧！

“你这种废物，这辈子没资格找我。”杨开鼎那句话虽低，辉夜却是听见了，她突然非常感兴趣：展深石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究竟是为什么才堕落成这今天这副模样呢？听起来，他对展嵩怨念可不轻，但和杨开鼎结下的仇隙又是为什么呢？

辉夜轻轻一动，在树杈上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展深石和程锦初那对兄妹的对话显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她准备就在这上面好好听一回精彩的故事了！

房间里，两个人长久沉默着。

“你不就是为了……”程锦初终于开口，但似乎有顾虑，没再说下去，长长叹了口气，她道，“二哥，二嫂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辉夜没有听见展深石回答，从她这个方位，也没办法看见两个人，不知他们的动作表情，但听得程锦初突然又叫一声：“二哥！”

语气惶急，然后，仿佛很后悔地说：“对不起我不提了，二哥我们不说了，我们算了，不要再谈了……”

随着她着急的语气，辉夜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里的一丝非同寻常，似焦灼，似火烈，而后，又缓缓归于沉寂……取而代之的，是展深石粗重的呼吸，他正在拼命努力地克制自己。

再度开口，嗓音变得嘶哑：“你说得没错……没错……她……是她，惊醒梦中人。不然我，……我，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二哥！”因为展深石情绪不稳定，程锦初几次想打断他的话头。

“放心，我现在很平静。”展深石慢慢地说，“我不会发疯。今天晚上，我有重要的话说，绝对不发疯。”

辉夜忍不住挑眉，这句话，正象是对她所言！展深石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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