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自己则是连不屑都不屑,只是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瞥临安一眼,不再说什么。但这一眼,却气势更足,威严更胜,生生看的人自矮了几分,无端生畏,不敢造次。
临安大长公主:“……”
——好吧,是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牟渔又是一声冷哼,一张脸越发冷峻,心里却狂笑不止。看别人自己挖了个大坑,自己死乞白赖要跳下去,还自以为得计……
不要太爽的。
他终于能体会沐若松的心情了——那小年轻最爱看沐慈完虐别人。
朝阳当然愿意看沐慈赢,却是不敢笑,赶紧走两步躲到了牟渔身后,别叫临安姑奶奶看到,惹恼了她就不好了。
沐慈的心境却不受外物影响,输赢淡定,抬眼看向牟渔,忽然对他举起一只手,白玉般的两指间还夹着一枚黑子。
所有人被这黑白分明的美景吸引。
……
沐慈却并没说话,透过马车窗户看着牟渔,两指捏着黑子,靠近自己的嘴巴,面无表情画了一条弯弯向上的弧线。
牟渔知道沐慈的意思——我的人,想笑不用忍。牟渔再忍不住,呼应那条弧线,嘴角弯弯上扬,笑了出来。
临安看这两兄弟互动,觉得沐慈到底有些孩子意气,又看到躲在牟渔身后几乎被挡住的朝阳,只怕也在笑。她颇觉无奈,一把年纪风浪见惯,并非没有容人之量,且这几个人都是孙辈,不好和小孩计较。虽然……都是些熊孩子。
今日脸面输光,却是她自找,临安也没有翻脸,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又看向沐慈,只觉得欣赏,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了。
逼着人赌棋是不道德的,迟早要还的。
临安叹气道:“你会下棋也好,我也不算欺负了你。”
沐慈收回视线,看着临安,语气微凉,少有起伏:“算不上欺负,我想做什么,凭谁都挡不住。应您一局棋,不过看您年纪大不好动粗,下一局棋让您闭嘴,不该管的事不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干涉。”
临安:“……”
这熊孩子……直白得让人手痒,让她有一种“立即放手,让他回宫祸害别人”的冲动。
朝阳郡主心都提起来了,这位老姑奶奶年纪大辈分高声望足,多少年都没人敢和她顶嘴的,且还这么不客气,便挤眉弄眼叫沐慈小心些。
可沐慈还是那副油盐不进,沉稳淡泊的神色。
临安早调查清楚沐慈,知道这孩子是连天授帝的肺叶子都直接顶的奇葩,当时只觉得“那缺德皇帝终于有人治了”,很开心,现在顶到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不好生气。再想一想“这世上有人被顶肺吐血比我更多”,便很微妙地平衡了,很有风度,慈祥问:“孩子,能再下一局吗?”
“专注棋局本身,我自当奉陪!”沐慈目光静定,直指本质。
临安点头,自己心有杂念来下棋,从根本上就输了。她不再郁闷,反而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
——可算能好好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