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昭调转视线,落在前面骑在马上的武官身上,只见此人一声半旧灰色武袍,长剑负在腰后,身材挺拔。
“一身世家公子的气度,怎么穿的这般落魄?”虞楚昭偷偷去和项羽咬耳朵。
项羽抬手把这小混蛋推进车内去:“莫要胡闹,一众人盯着呢!像个女人样子!”
虞楚昭撇撇嘴,往后一靠,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戳项羽的后背:“我倒是觉得这人八成想拉拢你什么的……你刚应该表现的怂一点。”
项羽怒:“爷长这么大还就没怂过!”
襄城之夜静悄悄的,和下相,淩县完全不同光景。此处地属颍川郡,贴近大秦国都,到处造反之时,免不得萧瑟些。
“烽火连天日,家书抵万金……当真不看?”虞楚昭背着手在客房床上转悠,只穿了条短裤,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用脚趾去戳坐在床边擦刀的项羽。
项羽抬手捉住虞楚昭的脚丫子,咬一口:“要看你看!项梁八成炸毛了。”
虞楚昭“哎呀”一声,摔在床板上,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往项羽身上一扑,坚定道:“我不要!”
项羽摇摇头,从虞楚昭手上将那封飞鸽传书而来的书信看了,随手拿到油灯上化掉。
“都说什么了?”虞楚昭翻个身,两脚夹着被子。
“王离进彭城,景驹败亡,秦嘉出逃,项梁领军追至胡凌……”
虞楚昭浑身一抖:“这么快!?”
项羽叹气,揉揉虞楚昭毛茸茸的头发:“天下局势……本就如此。”
两人相视沉默半晌。
突然一小厮敲门,在门外道:“我家大人请二位去前厅用膳。”
项羽应了,皱着眉头。
虞楚昭翻身起来,不情不愿的继续穿女装:“叫我们去做什么?”
项羽摇头,将万鬼朝皇并青虹藏到床板下头:“看不出来……那武官,不似寻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恢复正常的更新啦~
☆、月迷襄城
月迷襄城
月色朦胧,笼罩在寂静的襄城之上。
虞楚昭和项羽二人随着小厮前往正厅,沿途布置实属平常,丝毫没有奢靡习气,倒是书香门第之感。
虞楚昭暗自猜测,看这布置,估计那武官应当不是秦朝什么重要人物。
“这会子去干什么?”虞楚昭小声和项羽咬耳朵。
项羽嗤笑:“看你长的俊,拖走当小妾去!”
虞楚昭怒:“谁叫你让我扮女人!”
及至见到了那李大人,虞楚昭才略微放下心——不过一顿寻常饭菜,虽然丰盛,却无试探之意,估计没引起这人怀疑。
“这位大哥是?”上首坐着下午遇见的年轻武官,此时颇为疑虑的望向腰板挺直坐着的项羽,暗自估量此人实力:“下午在城门口一见,便觉得大哥不似寻常人。”
项羽往上望了一眼,淡漠道:“一介布衣,何足挂心?”
武官面上一滞,一会儿后笑道:“看二位气度不凡,原是多想了。”
项羽淡淡点头:“布衣尚有布衣之乐,也未尝不出过圣贤。”
武官一笑,却道:“礼法之术,何以罔顾?”语中暗道却指陈涉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乃是罔顾等级尊卑。
项羽略微一皱眉,喝酒的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
虞楚昭插话笑道:“礼法礼法,先是礼,而后出法度,大人以为如何?”
武官微微一愣,转向虞楚昭,皱眉道:“家父虽然……咳,虽然我大秦尚法度,然,礼自周商,自然先礼后法。”
礼在先,后有法,自然便是不得不承认儒家在先,其后才能实现法度。
虞楚昭却依旧不依不挠,道:“天生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大人以为如何?”
武官辩道:“自然谬论。”
虞楚昭笑道:“那自然……难道,夏商西周具是在一片混沌之中?大白天难道也要点着灯?显然不能。”顿了顿,又道:“所以,大人之说……自然不能立了。”
武官一愣,随即哭笑不得,这般说来,显然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既然礼法并非天注定,又怎可说王权等级就是天注定的呢。
项羽往虞楚昭方向望过去,虞楚昭知道这是叫自己收敛点,遂一笑给那武官台阶下:“不过一己之见。”
武官却若有所思,一会儿后方回过神来,自嘲的摇摇头,对着两人举杯:“在下才疏学浅,倒是惹了笑话……先干为敬。”语毕,放下酒盅又道:“只是要劳烦二位在府上多停留些时日了。”
年轻武官朝项羽二人缓缓道,面容亲切,带着点笑意,不似寻常官吏般严苛,娓娓向二人说明了缘由。
原来颍川郡此时戒严,寻常人等一旦被当做可疑之人,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由此一来,城门守卫便胆大妄为,劫掠银钱、抢夺妇女……
“可惜我并非在颍川为官,有些事情,当真不好插手。”李大人叹息,年轻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些微倦意。
项羽漠然喝酒,并不多做搭理。肚子里却是腹诽——不好插手?现在不也算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