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然正在绾发,虽然还不到出嫁束成妇人发式的时候,可要按礼制:女子许嫁,缨。
聘书已经被叔母收起来了,越看脸上越烫,礼书就在父亲手中,从今天开始,小小的人儿已经有了所属人家,发上束起的丝缨代表此花有主,要等正式成亲的那一夜,子期哥哥亲手展开取下
初涉情事的小丫头总爱幻想,只是一个结缨脱缨就让项然的心思不知飞去哪里,殷红的小脸根本不需要任何妆容点缀,看的项夫人既是无奈又是好笑,大伯家的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就没见她有逆着那虞子期的时候
“小然,小然”
“啊?叔母,是子期哥哥来了吗?”
项夫人闻言顿时羞她:“满心都是你的子期哥哥,羞也不羞,这才是纳采之礼,你啊,是不是盼着今日亲迎才好?”
项然低着头,孩童的丱髫发式却束上绛色丝涤,让人大是怜爱。
“叔母,您别取笑侄女儿,我我心里发慌”
“那跟叔母说说,小凤凰到底为何发慌。”
“我也说不上,总忆起刚见子期哥哥的时候,他把我从您手中抢了过去,现在想想,我当时哭的肯定可丑,他都不嫌弃”
项夫人哑然失笑:“傻丫头,那时他才多大,不知美丑的小娃儿,怎么会有嫌弃的心思。”
“不一样的,自从自从侄女背上留了个印记,好多人都是疏远之后指指点点,就连府上的下人也”
“那是他们不懂,他们嫉妒!小然,你要牢牢记住,你背上的不是伤痕疤印,那就是你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
就算在这山窝里,依然是最美丽的小凤凰!就算面对那虞子期,也是这样说,这样想!”
项夫人很激动,因为侄女儿的话又让她想起大楚未亡的岁月。
项然的眼中噙出些泪花,摇头道:“侄女儿知道叔母心疼我,可是子期哥哥不会在乎的,他早就见过,也抚过,在他眼里,我从没看到一丝尊崇,也没有一丝鄙夷这才是侄女儿要的,我就想当个普通女子”
项夫人眨了眨瞪的干涩的眼睛,颤声问到:“你们有过肌肤相亲?”
有么?他最后一次见那印记还是始龆之年,不算吧至于后来的
想了想那封聘书,再晃晃脑袋上的束缨,项然仰起脖颈说道:“有有过!”
对于这双儿女,项夫人确实乐见其成,可那也仅限于水到渠成,出乎预料的消息把她吓了一跳:“小然啊,你怎么怎么这般不懂事,自媒之女尚且人皆贱之,若是无媒而成你以后可怎么立足!”
小丫头不是没学过礼防,只是跟虞周在一起的时候从没崩起过那根弦儿,现在听叔母说的严重,她倒信心十足:“子期哥哥会保护我的,他什么都能处理好!”
项夫人苦笑连连:“人言可畏啊,小然,你老实告诉叔母,你跟那虞子期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
小丫头的眼睛滴溜乱转:“就是他很喜欢我,我也想他啊,进展他来下聘了。”
“好,我这就告诉你父亲,赶紧一口回绝了去!”
“叔母!”
项夫人转头凝视。
“叔母,能不能不问了啊”
她越这样,项夫人的心越低沉,只得一个劲的骂着虞周小混蛋,用她妇人的眼光在侄女儿身上仔细打量,直看的小女孩儿更加不安。
“还不肯说吗?”
“”
“好,那我告诉你大哥,让他转告你父亲赶紧回绝虞子期!”
一个火爆脾气当传话筒,能有什么好?
项然心里也十分清楚,大哥本来一直不欲表态,这次还是听了阿虞姐姐的言说才松口,要是叔母忽然改变立场,那这事儿又得起一番波折
“叔母”
项夫人依然保持着扭头欲走的架势。
“他他亲过我。”
“还有呢?”
魏辙一直晃着手上锦囊,门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结,不止虞周不懂,就连冷静些的项超也是满心疑惑。
自己的女儿样貌可谓万里挑一,性情可谓文雅大方,家室可谓世代贵胄,学问可谓出类拔萃,女红剑术可谓
总之,哪儿哪儿都好,这位黄石公居然想搅黄?他是哪里看不上我女儿?
项超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质问:“敢问黄石公,可是对这桩亲事不满?”
“怎么会,项然也是我半个徒儿,他俩若能成其好事,老夫就算有儿有女的人了,岂会不满。”
项超语气舒缓一些:“那魏老因何戏弄项某?”
“就凭老夫年纪一大把,却要与你同辈,还不该一闹?”
这个理由很强大,项超一时无言,谁知魏辙忽然神情肃穆:“子期的这门亲事我是极力赞成的,但是老夫还要问一句,项氏与他结姻,看中的是我徒儿这个人,还是那份生辰八字?”
项超尚在沉吟,项籍不耐烦的说了:“我与子期情同兄弟,如此亲上加亲自是好事一桩,魏老因何多此一问?”
魏辙看向虞周:“徒儿啊,当日我与那范老鬼下了定计,你与项氏也就越来越亲近,时至今日我还要问一句,你后悔与否?”
虞周有点明白了,不管以前师父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卖”了自己,可那终究还有回头路,而现在,一旦与这项氏结亲,就只能硬扛着西楚的大旗走到底了。
他很想骂娘,因为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