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洄内心巨震,张了张嘴,一句“不是”却是梗在喉间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微弱的点点头,再不敢睁眼看孙潜的表情。
聪颖如孙潜,也许早有所觉。
四周又静了下来,仿佛连呼吸也变得缓慢难熬。
尤清洄动了动唇,嘴角划出个似哭非哭的弧度,眼角的湿润抑不住落了下来。
一双手轻柔的将他的眼泪拭去,脸上落下一片柔软,一触即离,然后尤清洄听到了小孩的声音,“不要哭,爹爹。”
尤清洄猛地睁开眼,对上小孩近在咫尺的微笑,眼底的情绪奔腾而出,抖着唇,“不觉得…恶心?”
小孩柔软的发撒娇般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带着熟悉的亲昵,“当然不。”
凝集的泪模糊了眼前的景,尤清洄愣是没让它掉下来,语声哽咽,“不怪…爹爹?”
“不怪。”小家伙低声道:“爹爹辛苦了,我爱你,爹爹。”
话语狠狠激荡了尤清洄灵魂,尤清洄笑着落了泪。
小家伙这时才像个小孩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口中不断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尤清洄能感觉到,肩头湿了一片。
生产后的疲惫和说出心事后的轻松使得尤清洄的眼皮渐重,终是抵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尤清洄醒来时,正值太阳落山之际。
孙潜正蜷缩在他身边,睡得正香。小儿子则被孙潜护着躺在他俩中间,呼吸轻浅。
尤清洄小睡后精神好了许多,身后虽仍残有钝痛,却是好了不少。
“爹爹?”
尤清洄转头,见小孩虽已转醒却还有几分迷糊的样子,不由莞尔,“阿潜,爹爹今日怕是走不回去了,天色不早,你带着弟弟先回去,要不奶奶又该担心了。”
小孩揉了揉惺忪的眼,“爹爹放心吧,你方才睡着时,我已向奶奶传过信了。”
尤清洄不免惊奇,“如何传得信?”
小孩得意一笑,“这山里的小雀儿都是我的信使。”
尤清洄揉揉他松软的发顶,“那你也先回去吧,山洞简陋,爹爹怕你住不惯。”
“爹爹。”小孩一把抱住尤清洄不撒手,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睡,让我和弟弟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尤清洄看着小孩澄澈期待的眼,任何的强硬都化成了水,“好。”
父子三人在山洞里留宿了一晚,股-间仍刺痛连连,若是强忍着走动,免不了又会裂开,但尤清洄怕孩子们受苦,便催着孙潜上路。
“爹爹你真的好利索了么?”
小孩怀疑的目光让尤清洄的眼神有些闪躲,摸了摸鼻子,“是啊。”
小孩眼珠子一转,继而笑颜逐开,“爹爹我背你回去吧!”
尤清洄愣了愣,不禁好笑,“你哪背得动我。”
“我可以的,爹爹。”小孩认真道。
看着尤清洄明显不信的样子,小孩也不多话,拉起尤清洄直接往背上放,拖着他身子往上提了提,足下生风,轻轻松松将尤清洄背到了洞口。
“爹爹你教我的内功心法我已经小有所成,轻功也是日较一日的好了,背你不成问题的。”小孩轻柔的将尤清洄放至洞口,“爹爹你再等等,我将弟弟抱了来,咱们一起回家。”
尤清洄看着小孩的背影,陡然间觉得小孩比他初见时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孙潜亲亲自己刚出生的弟弟,重又将尤清洄背到背上,“爹爹,今天只能带你和弟弟,东西我改日再来收拾吧。”
尤清洄应了,趴在孙潜不宽阔却有力的背脊上,叹息一声,“阿潜若是再长几年说不定就能超过爹爹了,待到最后长成,指不定能高过爹爹几个头呢。”
孙潜侧过头,听完尤清洄所说,笑了,“那不正好,可以背爹爹一辈子。”
尤清洄弯唇,又欣慰又感动。
“阿潜啊,你是如何知道爹爹在这里的?”
“啊,那个啊,我觉得奶奶有些奇怪,便跟着她,也不敢跟紧了,只敢远远的跟着。也只是依稀辨认出从奶奶进去过的那个洞里出来的是爹爹,昨天便想着一探究竟……”
孙潜抱着弟弟,背着爹爹。
丛林小溪,鸟鸣幽涧,三人背影重叠,渐行渐远,美好异常。
……
在孙思的坚持下,孙潜改了尤姓,易名为尤潜。
尤清洄给小儿子取了名,尤洛。
孩子刚出生,需要喝奶,孙思嘱咐孙潜去集市上买两头母羊,孙潜积极的应了。
小家伙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使劲盯着尤清洄胸前瞧,尤清洄给他看得毛骨悚然,“爹爹你不喂奶给弟弟吗?”
尤清洄炸毛,“爹爹没有奶!”
尤潜带回了母羊,三人又是挤奶又是喂奶,好不容易把小儿子给伺候乐呵了,俱是累得一身汗。
夜间,尤清洄解了衣方想睡下,就见小孩抱着个小枕头踢踢踏踏的凑到他跟前,眨着双清亮的眼,“爹爹,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尤清洄拒绝无能,恩准了,“睡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