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和乾妈挥挥手,顾溪骑着自行车走了。坐在後座上的顾朝阳回头又朝奶奶挥挥手,肩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了不少的书。一直目送他们父子三人拐过路口没了人影,徐奶奶才转身关上大门回屋继续吃饭。自从朝阳朝后,这样的场面每一天都会在徐奶奶的小院子里发生。
刚进屋,屋内的卧室里就传来一位老头子的声音:“小河他们走啦?”
“走啦。你吃完没有。”
“吃完啦。”
徐奶奶走进卧室,床上的徐爷爷动动身子,要下床了。伺候了老头子一辈子的徐奶奶帮着老头子穿好衣裳和鞋,然後说:“我跟小河说叫他别摆摊了,没用。”
徐大爷粗着嗓子说:“怎麽会有用。阳阳和乐乐明年就要读初中了,两个孩子学习那麽好,今後读大学得不少钱。以後还要买房子、娶媳妇,城里的房子又那麽贵,小河哪能不早点考虑。”
“唉。”叹口气,徐奶奶道:“咱们也是小户人家,帮不了他太多。要咱们有个百八万的,给他点,他也不至於这麽辛苦。都十几年了,看他一年到头都是这麽辛苦,我也是心疼啊。”
徐大爷往外走,说:“你得了。咱要真有个百八万的,你敢给小河,你那俩儿媳妇还不把这个家闹翻了天。”
徐奶奶忍不住说:“小河怎麽也是认了咱们当爹妈,我给他点又怎麽了。这几年都是小河守在咱们身边照顾着,她们两个做媳妇的有什麽好说的?”
徐大爷哼了声,走到茶几前拿起自己的烟袋,说:“别把你那俩媳妇的觉悟想得有那麽高。大媳妇是因为多亏了小河,蔓蔓才能考到营海去,所以她对小河好。小媳妇你就甭跟我提她了,如果小河没拿出那两万块钱来给他们买房子,她现在还闹着呢。一说起来我就来气,你告诉丘术,他两口子不把这两万块钱还回来,就别想再认我这个爹!”
“邱术要能管得了他媳妇我早就安心入土了。”徐奶奶也是一肚子的埋怨。两个亲生的儿子还不如一个认的乾儿子孝顺懂事,尤其是二儿子媳妇,自从嫁进来就没少给他们两老口添堵。抽了几口闷烟,徐大爷问:“你那存摺上现在有多少钱?”
“问这干嘛?”徐奶奶好奇归好奇,但还是起身去拿了存摺出来。三年前二儿子媳妇非要在县上给他们的儿子买房子,嚷着闹着从徐奶奶这边拿走了5万块钱,又从顾溪那里拿走2万块钱。大孙女上大学、读研究生,老两口也给了两万块钱,现在存摺上没多少钱了,也就还剩下两万块多一点。
老两口现在的收入都是大队上每年分一点,自己的田租给别人种菜再收一点,就没有额外的收入了。把存摺还给老伴,徐大爷道:“你把钱取出来拿给小河。咱要谁的钱都不能要他的。”
徐奶奶笑笑,说:“我心里有数。这钱小河肯定不会要,我想存着等阳阳乐乐读大学的时候让蔓蔓拿给他们交学费。蔓蔓最心疼她这个小叔,保准乐意。”
“嗯。”徐大爷点点头,表示同意。“蔓蔓这丫头懂事,又是在外头念了书的,明事理。我瞧阳阳和乐乐以後也是要考出去读重点大学的,小河认了咱们当爹妈,咱可不能不管。”
“我知道着呢。”
让老头子不必操心,徐奶奶回屋把存摺藏好。
等到太阳出来了,徐大爷就出去溜达、找人下棋去了。徐奶奶在家里收拾,准备午饭。中午只有她和老头子吃饭,蒸几个馒头,做点汤,炒一个菜就行了。拣出昨晚鸡和鹅下的蛋,徐奶奶数了数,满意地笑了,有十个鸡蛋六个鹅蛋呢。阳阳和乐乐最爱吃咸鹅蛋,明天她就腌上,开春就能吃了。老两口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但最喜欢的还是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干孙子。
先别说朝阳、朝乐模样好看又聪明,单就懂事这一点就少有孩子能比得上他们。两个孩子4岁就懂得帮爸爸做事,懂得孝顺爸爸孝顺爷爷奶奶。从他们8岁起,徐奶奶就没做过早饭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两个孩子更是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想办法做,尽量不让爷爷奶奶和爸爸操心。徐奶奶不止一次感慨,如果朝阳和朝乐是她的亲孙子就更好了。不过这两年徐奶奶的感慨越来越少,近一年几乎再也不曾有过了,这俩孩子就是她的亲孙子。
上街买了块肉,买了点菜,徐奶奶寻思着晚上给小河和两个孙子做点好吃的。其实他们晚上回来也很晚了,不过可以做了明天中午吃。想到这里,走在路上的徐奶奶又不禁叹气。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放在朝阳、朝乐两个孩子的身上是最恰当不过。顾溪白天在县上的小学教书,他的课都在上午,下午他就在街上摆摊卖饺子,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收摊。朝阳和朝乐放学后在学校里做完作业就帮着爸爸摆摊,然後再跟着爸爸一起回来。
徐奶奶很为顾溪惋惜,以顾溪的能力和本事在县上找份好工作那是绰绰有余。可差就差在顾溪没有身份。他的身份证过期了,又没有任何学历。当年顾溪带着两个孩子敲开徐奶奶家的大门时,他那个样子看在徐奶奶和徐大爷的眼里就是来逃难避祸的。
而在和顾溪生活的这十二年里,徐奶奶和徐大爷也越来越觉得他们当初的感觉是正确的。顾溪以前的身份证上的地址是营海,可他爲什麽要从营海跑到这麽个偏僻的小地方,他却死活不肯说。後来朝阳、朝乐长大了,要读小学,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