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外袍，身上还在滴水的北城启神色阴冷，用手背不停的擦着嘴唇，几乎将嘴唇擦出血丝来也不停下。

寻感受着对面那人散发的杀机，心底更为困惑了，甚至他渐渐萌生出一种他不理解的情绪来。

为什么之前你可以对他这么做，而他这么做了后，你却想杀了他呢？

北城启看着面前那个依然平静的男人，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莫名的，北城启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委屈？

太可笑了，莫名其妙的跑来亲他，这是什么意思？想死吗？

但是北城启打不过他。

毒药也对他完全没有用。

北城启为了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私底下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随手给他下毒了，可是这人却一直没有反应。

现在……北城启觉得自己真的该好好研究一下毒物，杀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看着甩袖离开的北城启，寻默默的垂下眼，认真的思考着这是为什么？

他即便预见了一些事，但不懂的感情，不懂的事物，依然不会直接就懂。

无法感同身受，预见给他的东西，也就仅仅是死物和知识而已。

北城启开始研究剧毒，他要给那个男人一点颜色看看，随便侮辱他的代价，就是那个男人的命。

寻即便迟钝，也渐渐感觉到了北城启每次冷笑着来，阴着脸去的情况不太对，他沉下心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恍悟了。

北城启是在给他下药吗？

哦对，启已经忘了过去，他忘记了，神是百毒不侵的。

听说启在这人间，是很有名的大夫，研究毒药也是大夫的本职吗？他曾经在其他世界里听说过，为了试药，会有一些人体试验品，启是让他当试验品吗？

寻觉得他既然老是让启生气，那么为了让启不再恼他，他该想办法能让药在自己身上起作用，当一个称职的试验品。

他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凡人的身体。

北城启并不曾发现寻的不同，他已经坚持不懈的给寻下药两年了，他的毒术早已独步天下，却依然拿寻没有办法。

这让北城启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丧气，他甚至都只是例行公事的给寻投毒。

直到这一天，呆在炼药房的北城启走出来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他的寻。

即便再怎么对寻这个男人感觉到厌烦，日久天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间里，北城启也早都习惯了时时刻刻能看到他。

顺手撒了一把毒粉过去，北城启本以为这一次还会不奏效，但没想到，那个男人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青黑色，身体不自觉的抽搐着倒了下去。

北城启下意识将他接住，把住他的脉搏。

那是普通人的脉搏，而以往这男人体内浑厚的力量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以形容那一刻北城启的心情，本以为不可能甩脱的人此时此刻即将死掉，他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半晌才低低的笑了。

“真是稀奇~你居然内力全失了？”北城启笑着打算放开寻，他感觉自己开心的能喝上十斤酒来庆祝。

寻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即便是中了烈性的毒，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寻也依然平静如初。他因为身体的剧烈痛楚而无法控制手上的力气，抓住北城启的手上青筋暴起，几乎在那只白皙的腕子上捏出一圈青紫来。

北城启少见好心的停了下来，怀着期待的心情等他的遗言。

怎么样？目中无人如你，也想不到会真的死在他手下吧？来让他听听，你这种人，临死前会说出怎样的诅咒呢？

“这……这种毒……感觉很痛……”寻努力开口，他叙述着自己这具凡人身体传来的感觉，努力清晰了每一字每一句，慢慢的说着：“是内脏的痛……从胃开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割开了……胃……有很多小刀子……从里面流出来……在身体里面蔓延……然后感觉冷……身体变得……僵硬……肺太疼……也……渐渐……无法呼吸……”

北城启饶有兴致的笑容在嘴角慢慢消失。

阴晴不定的眼神盯住那个正磕磕绊绊叙说自己感受的男人，北城启冷冷道：“你就想说这些吗？”

“你……想用我试毒……可以……的……”

“……试毒？你以为~我一直都是在拿你……试毒吗？”

“嗯……我……现在是凡人……毒可以生效了……你……还……生气吗？”

北城启垂着眸子，看着那个身子不自然抽搐的男人，他的唇每一次开合，都会溢出大片大片乌黑的血液。

明明察觉到他一直在下毒，却散去了内力让毒能生效，该说他傻，还是怎样？

寻的凡人身体没有死在那一次的毒下，之后，北城启也不再给他下毒了。

北城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那个男人，每一次他说出口什么，即便再难，他也会想办法做到。

这算是什么呢？

北城启一手支着额，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男人遵照他的吩咐，小心翼翼的照料着那片毒花毒草，即便他笨手笨脚的会被刺扎到，即便被毒得双手肿起，也没有分毫怨言。

看着那个人傻乎乎的样子，北城启忍不住轻笑，而在看到他肿起的手时，他也忍不住微微皱眉，想着换一些轻松的法子去折腾他好了。

……或许不用再折腾了吧，那个人只是不会表达，没有恶意的吧。

他其实也很好。

从来没有人这么真心的对待他，阿寻呆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