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呢?”穆万雷看着他——在城里足足住了两天,官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还有这茬事。
“剿匪。”温柳年道。
穆万雷面无表情,“原来大人还记得。”
“自然记得,不止记得,本官刚刚还打算去找穆庄主。”温柳年吩咐下人泡了茶,“好共同商议计谋。”
穆万雄脸色总算和缓了一些,“大人有何计谋?”
“这个……”温柳年捋捋下巴,一脸意味深长。
穆万雷与穆万雄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三日之后一大清晨,官府就贴出了新的榜文,百姓见着后纷纷欢欣雀跃跑过去,以为又是美男子的新画像,结果凑近才看见通篇都是字,于是瞬间无精打采很失望,不过等看清那些字写的是什么之后,却又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因为官府终于要出兵剿匪了。
虽然苍茫山里的土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不过总归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只要一日未除,百姓便一日无法高枕安眠,这阵见着消息之后,自然是欢欣鼓舞人人称颂,盼望着官府能大胜而归。
又过了两日,百姓一大清早就被街上的喧闹声吵醒,跑出门就见着一队官兵列队整齐,正在向城外进发,同行的还有腾云堡及穆家庄的一众弟子,最为显眼的,自然被架在车上的震天火炮,威风凛凛无比霸气。
可算是有盼头了啊……百姓站在街道两边,一路目送官兵出了城,甚至还有人眼带泪花。
剿匪军在苍茫山入口处驻扎,随着温柳年一声令下,震天火炮炸飞无数山石,一时间烟雾滚滚,似乎连大地都在颤抖。
这点火力对于深山中的土匪来说,自然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杀伤作用,不过温柳年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最大的目的,无非是让百姓安心而已。
果然,在听到炸药声响之后,百姓心里几乎瞬间就有了底,土匪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扛得过震天火炮,更别说还有从大人不远千里,特意从云南穆家庄请来的帮手。
至于穆家庄是什么来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西南苗疆,你们可有人去过那里?”吃晌午饭的时候,一伙乡邻聚集在大槐树下闲聊,打头眉飞色舞的名叫李三儿,是城中出了名的百事通。
苍茫城交通不便,在温柳年上任之前,连宽阔大路都没有几条,莫说是千里之外的云南,就算是山外也没几人去过,自然纷纷摇头。
“苗疆可了不得,处处都是七彩异花,看着妖艳艳,毒性却大得很。”李三儿道,“摸一下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周遭的人纷纷倒吸凉气,还有摸一摸就会死人的花?
“虫子个个都有这么长。”李三儿顺手比划出两三尺的距离,“若是被咬上一口,也是要七窍流血的。”
“怎么动不动就要七窍流血?”一个后生担惊受怕,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搬家,住在那里作甚。
“这不算什么,你们可知最吓人的是何物?”李三儿放低声调,看上去颇为神秘。
百姓受他感染,也纷纷表情凝重起来。
李三儿道,“蛊毒。”
“蛊毒?”百姓没怎么听懂。
“是巫毒的一种,这次大人请的穆家庄,便是制造蛊毒的高手。”李三儿道,“这么说吧,一条只有头发丝粗细的白色小虫子,不知不觉钻进人的脑袋里,这就叫下蛊。而不出三天时间,此人便会被蛊虫吃空脑子神志不清,成为下蛊之人的傀儡,到时候说什么做什么,比亲孙子还听话。”
“还有这种事?”百姓纷纷脸色煞白。
“否则大人又如何会千里迢迢,将穆家庄的庄主请过来?”李三儿道,“你们想,到时候只要将蛊虫迎风撒出去,落在苍茫山中,那些土匪又哪里能躲得过。”
“不会吹到城中来吧?”百姓脸色发白。
“这倒不会。”李三儿道,“前几日大人派人发往各家的糖丸,便是蛊虫解药,只要吃了就会没事。”
“这样就好。”百姓齐刷刷松了口气。
“所以这次,官府是定然会大获全胜的。”李三儿笃定道,“大家伙就准备好庆祝吧。”
百姓还是第一次听到“蛊虫”这种说法,自然是觉得稀奇又害怕,不过一想到已经吃过解药,最近的风向更是一直在对着苍茫山吹,也便跟着安心下来,不过茶余饭后还是忍不住会提起,并且说法也越来越多。
当然,除了人民群众原本的想象力之外,温大人在其中也功不可没——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对蛊毒也基本一无所知,不过编起故事来倒是下笔如飞文思泉涌,连暗卫也自愧不如,纷纷感慨读书人真是好可怕。
传闻一天比一天离谱,已经由刚开始的“撒一把蛊虫被风吹向苍茫山”,变成了“蛊虫遇风则会变为无形,就算是飘在眼前也未必能见着”,以及“穆家庄两位庄主只要念一段咒语,苍茫山中所有的毒虫便会从地下钻出来”,甚至是“据说现在苍茫山中已经到处都是蛊虫,什么模样的都有,莫说是看不见,就算是看见了也未必会认得”,颇具魔幻色彩,有很具有煽动人心的效果,听上去可信度颇高。
苍茫山中匪帮大多已经盘踞多年,在城中多少都有几个眼线,也便很快就听到了这些传闻。
行走江湖之人,自然一听就会知道是在夸大其词,毕竟若真有这么神,估计穆家庄现在已经是江湖第一门派,但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