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周围其实有些青壮不时走动,但北面这一片,基本没人多看一眼,就是偶尔有那扫过来一道眼风的,因着天色已渐昏暗,老憨熊又是个隐秘的行家,用的衣裳是故意染得土黄褐绿等色,竟是超时代的迷彩服,乍一看和地面并不差什么。
两人十分顺利地摸到祠堂后墙上,到了那里已经是青壮巡视的盲区,程老憨十分熟门熟路地往上头一指,宫十二会意,取了他那飞爪百炼索出来,也不见手腕怎么动,也没听闻甚声音,飞爪就牢牢固定在墙上了。
程老憨对宫十二竖了竖大拇指,宫十二也总算没那么心疼了。
过了那道院墙,略往前一绕,就能到关着人质的东厢,程老憨低声嘱咐:
“门只有前头一道,巡视的那几个也都是爱省事的,必不会往里头来,我再绕路往前头引他们一下,你去和你们村的哥儿会合,说清楚情况,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宫十二摇头:“巡视的就那么五个,我们先合作敲晕了再说别的。”
程老憨也不是很坚持,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小子,都愣着干啥呢?也不说小心点,今儿他们小王村可来人啦,要是让人和咱老憨似的进了来,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十分先声夺人,偏也有那傻子,还真当程老憨是趁他们不备进了祠堂的,一个个奉承讨饶,这个道:“可不是我们大意,实在是老憨叔您这手本事绝了!五个人十只眼睛都看不过来哩!”
那个说:“可不是我们不尽心,实在是里头夫郎娃娃的,也不能老是探头探脑的去看呀?”
程老憨就笑: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正人君子哩?还知道不能探头探脑?只不知道当年给村西老十一家泼了一身洗脚水的是哪个?”
那人还能嘿嘿笑:“那会子不是十一阿公家的外甥儿也还没许人,我也还没娶夫么?里头的可都是族里叔伯兄弟的夫郎娃娃了哩!”
还要道:“正人君子我是算不上,可也真想不出这样法子来,读书人那心肝可绝。”
程老憨眯着眼,倒也不是很意外还有人不很赞同程浩健的这贱招。
只不过下手的时候也不手软,都给引到宫十二早埋伏好的地方,一手一个照着后颈上一敲,回头一瞧,宫十二已经捏晕第三个了。
遂越发感叹:
“后生可畏啊!怪不得宫家能持续百年兀自兴旺啊!”
宫十二也不答声,往那五人身上一搜,不见钥匙也不管,便往东厢去。
程老憨跟在后头越发好奇:“莫非你这小汉子还有那凿门开锁的本事不成?”
老六哥真能允许宫家汉子学这些个?
宫十二颠了颠那锁,又举起来往锁眼里头张望,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只随手那么一捏,上好黄铜做的大锁,就那么被捏成了铜片儿。
再那么一掰一折,铜片断成两三片,门自然也就开了。
程老憨( ⊙ o ⊙)!!!
今天这是走得什么魔幻风?早知道宫家不得了,可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不得了的哇!
——可怜至今还当宫十二是个小汉子的老流氓不知道,更魔幻、更不得了的,还在后头呢。
☆、第 32 章
被献出来祭祀的娃娃都住在这东厢里头,但这东厢里头住的,却不只是那几个娃娃。
作为牺牲者的阿爹,小王村这几年嫁过来的哥儿基本也都被关在这儿,其中有个王五儿,他家的娃娃虽说比王瓶儿家的还要大俩月,他自己却是两年多前才嫁过来的,只不过才嫁人不过月余就开怀。
那会子人都说这王五儿运气好,像他原家阿爹能生会养的(王五儿有三个兄长,一个哥哥,最大的一个兄长也是他爹才嫁人俩月就怀上的),只不过到了如今,这运气到底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却实在不好说。
现在这几个夫郎就围坐着,一边安抚孩子,一边自个儿却忍不住发愁。
王五儿也在愁,只不过他愁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瓶儿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阿蓝有点烦:“还能怎么样?这鬼法子可就是他家汉子想出来的!我就说那程浩健不是个玩意,会读书顶个啥用?阴坏阴坏的……”
小王村里的王氏人,原据说就是一个祖宗的,早几十年堂族同姓之间也不禁婚姻,也就是近些年和宫氏学了些据说是正经儿大户人家的讲究,同族婚嫁的少了许多。
但总的说起来,这一屋子哥儿娃娃的,也还都是亲戚。
王阿蓝说起来和王瓶儿还该比旁人亲近几分,两家阿公是哥弟,他们原家又住得近。
只是王瓶儿家里头是几个兄长就他一个小哥儿,素来养得娇,性子多少也有点傲,偏王阿蓝家是一连六个哥儿才得了一个小汉子,阿蓝偏还是排行第六的那个哥儿,和他那汉子阿弟又只差了一岁略余,这在家里头的地位就少不得有点儿微妙。
后来也巧,程浩健家往小王村里头打听哥儿的时候,王阿蓝和王瓶儿都算适龄,甚至王阿蓝还长得格外好些,可谁让他没个里正阿父,哥哥们又都嫁得寻常,更没几个能撑腰的阿兄呢?
结果王瓶儿就成了童生夫郎,哪怕都几年了一直只是童生夫郎,王阿蓝婚后生活也还过得去,夫婿老实巴交的,孩子他阿爷阿公也一般老实巴交的,他第二年上才开怀,还只生了个小哥儿,一家子也都还稀罕着娃娃、也没说他半点不好,后来又得了个小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