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来,父亲亲手将梦回交给了他,只说是以防万一,但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他这一眼像是掺杂着什么其他的情绪,那张向来冷淡的脸竟显出了几分常人该有的感情,被梦回淡淡的烟笼罩着,透出几分迥然的媚意来。
薛云诚眨了眨眼睛,再看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是他眼花一般,霎时就消失了,只剩下沈星文沉静而又冷漠的眼神。
“哦。”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竟不知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刚才被沈星文惊起的冷汗凉凉地黏在脊背上,他迟钝地转了一下头,才发现刚才的“嗡嗡”声竟然小了不少,他们站的石柱周围落了不少灰尘似的东西——是那些细小如蚊蚋的飞虫。
薛云诚霎时就将刚才的情绪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惊叹道:“你这香可真是绝了,这么厉害。”
就这么一会儿,灵均已经把石棺的周围都涂上了自己的血,透明若无物的石棺上面一圈红色,在洞顶光亮的照耀下,显出几许异样的美感来。
但是站在这里的人谁都没有心思去欣赏,沈星文手上的香虽然杀伤力强大,但是却燃得极快,不过数息的时间,那支纤长的香就燃掉了三分之一。而围过来的虫子却是越来越多,铺天盖日一般,几乎要将顶上的光都挡住了。
灵均眼神在沈星文手上的香上停了一下,又随意地挪开了,转身举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指装可怜,“宝贝儿,好疼,你可真下得去口。”
纪泽敷衍地“嗯”了一声,想要绕过他去看那棺材里的东西。这个家伙就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要是真的搭理他了,一定会更来劲,倒不如现在就把一切的可能性全都掐死,而且……纪泽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家伙本来就是自找的,谁叫他那么讨打,这次自己送上来给他放血,就当是为以前报仇了。
灵均却向前一步,像是突然站不住了一般,一头栽进纪泽的怀里,差点将纪泽扑个跟头。他紧紧地抱住纪泽的腰,可怜兮兮道:“阿泽,我的头好晕,刚才放了那么多血,我觉得好累……你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沈星文之前在灵均墓里就看惯了,薛云诚却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脸上满满的“原来你们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啊”。
纪泽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踢了灵均一脚。
但是这个人只要不想让自己被伤到,就算是拿冲锋枪来恐怕都伤不到他毫毛,这一脚自然跟踢到了棉花上差不多,灵均还颇不要脸的在他身上蹭蹭,“嗯,舒服,腰上也来一下。”
纪泽不想理会他,看着沈星文将手上的香塞进薛云诚手里,准备开棺。
虽然沈星文说这只是巫师的棺,但是苗王的棺材连个影子都没有见着,说不定他们之前在水道里走岔了道,错过了也不一定。所以可以说这次来的所有目的都在这里了,如果这棺里真的没有,恐怕又要再废上许多周折了。
灵均见纪泽关心那边,也没有再多做纠缠,只换了一下位置,转到了纪泽的身后,虚虚的将纪泽揽在怀里。
薛云诚的紧张不言而喻,他恨不得把手上这支金贵的香扔掉,亲手去将那棺板打开,找一找里面究竟有没有那所谓的蛊母。
沈星文轻轻地扣住石棺的边缘,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沾到了他的手指上,像是阎王用来描画人名的朱砂。
所有能呼吸的人,此时都觉得心头提起了一口气。灵均把下颌压在纪泽的肩上,看着前方,目光却并不集中,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如果薛云诚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
纪泽一愣,“那是自然。”不止伤心,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灵均漆黑的睫毛垂了一下,在眼睑下洒落了一小片的阴影。他眼尾略略往四周扫了一眼,不知想通了什么,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了几许笑意来,朝薛云诚喊道:“喂,这边好多虫子,你过来一点。”
薛云诚正恨不得把脑袋都塞进这棺樽里头去,哪里想管他的闲事,但是纪泽也站在那边,那些虫子可不是好玩的。他又往旁边望了一眼,这棺盖颇重,沈星文只推开了一条缝隙,他嘀咕了一句,“既然怕虫子干嘛不过来?”
灵均眨眨眼睛,“那里太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