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尘回想着,发现那些记忆竟然已经模糊。
那之后他们发生很多事,只是许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感情在朝夕相处中萌生,一场酒醉捅破了窗户纸,于是一切自然而然地发展下去。
那个世界的事不好直说,顾轻尘想了想,换成这个世界可以接受的说法。「他是世家少主,隐姓埋名行走江湖,我只是个孤儿,偶然救他一命便被他带在身边。后来跟他出生入死很多年,顺理成章就成了情人,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他要结婚了。他的家族在没落,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而联姻是最好的方式。他是继承人,责无旁贷。」
情事后略带喑痖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空明淡漠的眼里有过回忆的眷恋,但随即被自嘲所淹没。
那一天塞安突然说要见他,于是他仓卒结束任务,从欧洲赶回美国,迎接他的是凝重的气氛和男人有力的臂膀。塞安用力抱住他,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揉入骨血,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对不起,但这是我的责任!」
以往如同歌剧般动听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如惊雷,炸得他脑袋一片空白。他愕然抬头,对上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当中波涛汹涌,有急切、有愧疚、有怜惜,更有不容拒绝的强势。
那一瞬间心很痛,像是被那双手掐住一样,痛得他窒息。愤怒地推开男人,拒绝他的歉意,躲到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直到有一天自己能够平静地看着他与那个女人牵手。
离傲骤然握紧他的手,疼痛让顾轻尘慢慢转头看来,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愤怒或醋意,只有满目担忧。
他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后来呢?」离傲轻轻地问。
「后来吗……」顾轻尘似乎有些茫然,沉寂很久,才低低吐出声音,「后来他死了……」
是的,他死了,死在心里,死在时空里。
顾轻尘想抽根烟,像很多年前无数个独处的夜晚一样。只是习惯性地摸索了一下,却只碰到空寂的床头。
他忘了,这个世界还没有烟草诞生。
他苦笑一下,笑容尚未完全淡去,就被火热的吻覆盖。
俊美的面容占据了他的视线,同时占据了他的思维。
「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离傲郑重地承诺,深海一样的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顾轻尘怔怔地看着,良久,眼眸微微弯起,泄露出清浅而温暖的笑意。
第二天,离傲一见南宫乐开口就是愤怒的咆哮,「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南宫乐歪歪头,立刻意识到是「阴谋」败露了,笑嘻嘻朝他扮了个鬼脸,接着转头埋怨起同伴,「你居然这么快就告诉他了,真没意思!」
「我没有。」顾轻尘倒是一脸无辜,「不过是按计划在那人面前吵了一架,说到塞安被他害死了,他就明白了。」
离傲恨得牙痒痒,「你这个黑心的家伙,还好我够聪明,不然——哼,轻尘,你离这个恶魔远一点!」他将情人搂进怀里,恶狠狠地瞪着南宫乐,一副「谁也不许靠近」的样子。
顾轻尘笑了,觉得他的反应很可爱。
南宫乐耸耸肩后问:「离傲,轻尘说塞安被你害死了,那你怎么回答的?」
离傲撇撇嘴,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将昨晚的对话复述一遍。
南宫乐指着离傲大笑,「亏你想得出来,还弟弟呢!轻尘,你居然还能接得上,说青舟是弟弟。哈哈,那个人听了一定以为「青舟」是「轻舟」呢!」
离傲没好气道:「不这么说怎么说?轻尘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牵制他的人事物,就算死也不可能委身于人吧?不找个理由怎么骗得过那个人!」
南宫乐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是轻尘真的引那人上钩了,这个弟弟怎么解决?」
顾轻尘淡淡道:「让「弟弟」死。人质一死,我就了无牵挂,对离傲的恨会更深,帮助他的理由也就更充分。」
「好方法!」南宫乐竖起大拇指,「接下来你就该去接近他了。勾引?诱惑?但他好像不喜男色。」
离傲大叫起来,「喂,你要干什么,什么勾引诱惑,我不准!」
南宫乐朝他扮了个鬼脸。
还是顾轻尘好心解释,「只是打算让那人觉得我可以利用而已。」
离傲皱眉道:「东西保护好别让他偷走就行,何必搞那么复杂。」
南宫乐笑得狡诈,「南疆可是有不少中原没有的好东西,你不稀罕我们可稀罕了。抓他个人赃俱获才好伸手呢!」
离傲不屑道:「你以为容肃是傻子吗?这么刚好,他一来我和轻尘就闹僵,再让他钻空子?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嘿嘿,那我们就让他无路可走,只能钻空子!」鲜红的舌尖舔过唇线,眼睛微眯的少年此刻活脱脱就是只狐狸,「昨天晚上容肃的那个侍卫——叫什么?鲁游?在宫里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我猜测他想探路,哼,一走出大殿就被禁卫军拦下来。咱们小尘尘设计的防御工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突破的!到时候那个面具怪人无路可走了,还能干什么!」南宫乐皱皱鼻,恶狠狠地说。
顾轻尘笑了笑,温润之下隐藏着锐利。
第八章
容肃自御书房出来时已是午时刚过,春光带着清新的花香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难以抗拒。
跟在身后的谋士觅梭和格雅低声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