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有,小字义之。”叶应有朝他拱拱手,态度恭敬,丝毫没有公府衙内的傲慢。
虽然陈文龙也领着一路帅臣,可是同当朝一品的少保相比,资历还是相差甚远,不过顶着一个状元的光环,倒是在读书人中有些影响,这位叶公子能一口叫出他的号,原因多半也是如此。
“原来是贤弟。”陈文龙却没有安然受他一礼,而是上前一把扶住了,这个动作令一旁陈瓒都有些惊讶,叶应有更是茫然。
“弟有所不知,咸淳四年秋闱陈某应试之时,主持殿试的便是令尊叶少保,只可惜来年他便挂冠而去,未能让某一尽弟子之义,至今引以为憾事,贤弟既是座师之子,更无须如此多礼。”他这么一解释,两人才恍然大悟,陈瓒了解他的为人,这种解释肯定只是表面,内中如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陈兄。”叶应有很爽快地改了口,他看重的当然是对方的状元身份,至于官居何职,还真没放在这个公府衙内的眼中。
陈文龙到这里可不是来叙旧的,简单地寒喧过后,自然就将话题转到了当前的战事上来,严格来说这根本不叫战事,因为迄今为止,围城的大军一直都在挖濠沟、筑墙壁、勤操练,就是没有出战哪怕一场,当然被围的看到这种架式,更不敢动上分毫了,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对峙了三个月,这能称作战事么?
“金帅倒是在帐中,不过今天脾气不大好,适才某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骂人呢。”叶应有得知他的来意,摇摇头说道。
“这是为何?”
“广南兵马有好些州府至今未到,到的也大都是些不堪用的老弱,这等人别说上阵了,就连后方做个辅兵都不行,小弟管着粮秣这一块,这些人最后哪里也不要,只能送到某这里来,不瞒兄说,某亦是头疼不已。”
陈文龙一听更是不解了,看现在大营中这个情形,人马已然不少了,再加上这道高墙,叛贼几乎只有一个结果,为何还要到处催兵?他可是知道这些兵是要吃粮食的,而粮食......全都在自己的肩上,于是皱着眉头又多问了一句。
“营中已有多少兵马?堪不堪用都算上。”
“这个么?也罢,你是本路父母,不需相瞒,到今日为止,三路兵马已有十一万余人,除开二万多老弱,尚有九万可用之兵。”叶应有略一思索就答了出来,这些兵马的扎营、配给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人数自然了然于胸。
陈文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里头有近一半都是本地的畲人,光是他们就有四万多人了,但这么一算各路禁军也到了七万有余,那几乎是每个州府仅有的武装力量了,这位金帅居然还嫌不足,要知道年初贾似道带出京的那支兵马,也才十三万人!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总要见上一面才好,烦请贤弟为某通禀一下。”
叶应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在福建路这个地面上,这一文一武就是两大巨头,他们之间最好不要存在太大的矛盾,否则这仗是打不下去的,陈瓒另有职差就没有陪他们,军中的畲人太多,几乎天天都有不省心的事情发生,他这个居中调度的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进了大营,一股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氛就油然而生,到处都是走动的兵马,看那情形,是在进行着贴近实战的列阵和变幻,各种兵甲仗器的相撞声、将校们的喝骂声不绝于耳,而到了一处大帐的附近,这种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一圈的禁军大汉顶盔贯甲,按刀而立,让人不自觉得肃然生敬,就连前面带路的叶应有也变得拘谨起来,陈文龙哪里还不知道,这是金明的中军大帐所在。
“......你们瞧瞧,三个月前,本府的将令就送到了各路各州,现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别处的兵马都到了,你们可倒好,就连应付差事的老弱都不肯送来,是欺本府无权,罢不得你们路帅的职么?”
叶应有带着陈文龙在大帐前站定,两人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咆哮声,顿时发现之前的形容还太保守了,这位金帅何止是脾气不太好,简直就是雷霆震怒,对方又不是他的属下。虽然给他的旨意上是节制三路兵马,可地方上也只有协调之责,并无管辖之权,福建路是祸乱之地,当然逃不掉,陈文龙这个新晋制帅的姿态也放得很低,人家广南两路凭什么要让他随意调遣?能主动才是怪事。
想到这里,陈文龙心里一惊,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政事堂会临机让他接任这个帅臣,就是因为自己的本职太低,才会方便同金明配合,否则调来一个老资格,哪里肯像帐子里那样听训?早就拂袖而去了,那样一来别说平乱了,嘴皮子官司都不知道会打到哪里去。
“这是哪里来的使者?”陈文龙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
“广南西路。”
中军大帐纪律甚严,按律是不能喧哗的,叶应有简单说了四个字便住了嘴,饶是如此,两个把守帐门口的军校眼光撇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上,虽然没有出声,眼神中已经饱含着警告,二人都是知机地闭上了口,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他们没有料错,金明的确是怒火中烧,这才借机发了一通脾气,原因根本不是什么兵马未至,现在大营中已有十多万兵马,他有信心就凭眼前的实力,足以消灭被困在当中的那座城池,只不过按照事前的计划,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