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闪躲，他已经贴上她的脸。

为什么这感觉如此熟悉？他灼热的唇轻柔地吻着她的耳根，辗转缠绵，吻过她的唇边，顺着脸颊吻上去，再沿着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一路吻下来，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先是温柔地试探，然后发起进攻，最后是疯狂地占领、掠夺、扫荡……

“云扬！云扬？……”她喃喃低语，心跳加速。

“唔……”他含糊应答，双手游移到她的腰间。

不！不要！她蓦然清醒，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强迫自己闭了眼睛不去看他，不去想他。她面色绯红，喃喃自语，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尚东听：“顾长枫是天下最好的丈夫，我不能背叛他，绝对不能！”

尚东失望地咬了咬嘴唇，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顺手“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秋童洗刷完毕躺在床上，所有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

黄秀英的话，乔姿妈妈的蛇精脸，福利院的生活，那种被遗弃的恐惧和绝望……爸爸，竟然还有情人……可怜的妈妈……还有云扬，他笑着跑过来教她吹泡泡……她喜欢合欢树，因为她小的时候家中后花园有一棵，她总是仰着脸去看那个大伞一样的树冠……云扬说，他以后会给她一个种满合欢树的花园……她来到了尚东的百合园，那么多开花的树啊……尚东说，这不是给你的……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沉静而忧伤，却又透露着甜蜜的爱恋，狂热的期待……他的吻，好像云扬……

云扬！云扬！她叫着，终于从凌乱的梦中醒了过来。

清亮的月光洒满房间，默默地照在她的脸上。这是洛川的月亮，她曾经在这儿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度过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数不清多少次沐浴在这皎洁的月光下。这儿响着她的笑声，流过她的眼泪，留着她最纯真最美好的爱恋，也留下了令她疯狂崩溃的绝望！

不，我不要，不要那样的疯狂绝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愿意放弃一切挽留你，只求你不要把这人间绝痛留给我！

世上所有的痛，都不及失去你的痛啊！在我生命最懵懂最黑暗的那段时光里，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支撑，你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活着的理由啊！可是，你竟然舍弃了我！你有多狠心……

她靠在床头上，任泪水长流。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好像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她。明天就该离开这儿了，下次再有勇气回到这儿来，不知道是何年何月！那就再多看一眼吧！洛川的月，洛川的山，洛川的水……

尚东独自站在阳台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秋童的梦呓声，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原谅我，是我重新将你带进这苦痛之地。世间许多事，远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不重涉这苦痛之地，你永远不知道人心有时是多么自私、丑恶，永远不知道，你身边潜藏着多少凶险！

清朗的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着，仿佛夜的静谧已然将他围困。他低叹一声，仰头看着碧空的明月。浩瀚夜空，她可望而不可即，那么孤单、落寞，带着丝丝入骨的清冷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