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上捞起赵流跃的钥匙串,邵阳走了,赵流跃立刻从被筒中探出头来,四下警惕地望了望,真的走了?因为自己刚才语气太差,把他气走了?
哎……赵流跃周身滚烫头晕目眩精神不济,想着想着又犯迷糊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用钥匙开门,怎么可能,宿舍就他一个人,一定是做梦了。
赵流跃放下心继续睡,却不知邵阳买了药、体温计和纯净水,两只手上还拎着他们宿舍的四个电壶,当然,都是刚刚打好热水的。
兑满一大杯温水,邵阳站在楼梯第一格上,伸手扯赵流跃的被子。
“赵流跃,起来喝热水,听到没有。”
赵流跃翻了个身,看到眼前的人是邵阳,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邵阳把水杯递到他面前,眼看着要直接喂他,赵流跃连忙弹起来,接过水杯,下意识往墙里靠了靠,避开邵阳的眼神开喝,哇,快三天没喝过热水了,真是好东西啊!浑身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好舒服!赵流跃咕嘟咕嘟,一口气便喝下去大半,邵阳很高兴。
“来,再量一□温,吃点儿退烧药,然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需不需要打针。”
赵流跃正从善如流地准备接受,突然一愣,这是怎么了?这种情况很诡异啊!
一下子他又这么听邵阳的话了,如果他都照做,是不是就代表他……默认了什么?
不能这样啊,不能给邵阳错的信息和……希望。
不能不能,坚决不能。
做完心理建设,他又用被子蒙住自己,背对邵阳躺下,闷声闷气地说:“我不看病,不要你管。”
邵阳一顿,压低身体,几乎是趴在赵流跃被子上,“你别闹别扭了好不好,听话一点儿,现在大家都在训练,我走开已经很不对了,你赶紧把病看好,也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流跃突然生气地拔高声音,“是你自己要来的,不是我叫你来的,你现在倒来怪我?你不想浪费时间就走啊,我又没留你!”
赵流跃鼓足勇气把这段话说完,屋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他忍不住又往墙里缩了缩,他不敢面对,他想逃避。他知道邵阳对他好,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说那样难听的、违心的话。
他不知道邵阳会有什么反应,但他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牙齿还在打颤,他似乎感觉到邵阳的气息离他近了,他紧张极了,然而最终证明,那只是错觉。
邵阳终于不再说什么,从楼梯上下去,走到门口,开门、关门、走了。
赵流跃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就压力更大。
他万万没想到,出生至今,他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说难听话,居然是对着一个他很重视、并且说过喜欢他的人,虽然,是个男人。
邵阳何等聪明,赵流跃那点儿小伎俩根本瞒不住他,说狠话气他,多么俗套、多么狗血。他虽然没有受伤没有心痛,但却有些泄气、有些伤感。赵流跃抗拒至此,他该怎么扭转乾坤?
裤兜里还装着他们宿舍的钥匙,至少,不要轻言放弃就是了。
赵流跃又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然后突然清醒,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快饿死了。拼命爬起来,跟周围旋转个不停的天地做了十分钟的斗争,打电话叫了碗卤肉饭和奶茶外卖,接着继续斗争,拼了老命爬下床,看到桌上的药和杯子里凉的水时,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打开电壶一看,全是满的,哎,邵阳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不可能回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