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微顿,君泱的面色仍是苍白着的,但却慢慢轻笑出来,极缓慢的摇头。
半晌,似是感叹,君泱言语轻轻,“以后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好好过下去吧。今生把所有的不好都经历一遍,来世……可能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在掖庭之中,她们不过享了几日的悠闲,君泱原以为这样也不过得过且过,日子会显得很长很苦。但几日之后,她才知道,那样的日子也算好的,也是几日之后,她才知道,刘骜那一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掖庭不比冷宫,冷宫那地方虽是担了个不见天日的名,却实在比这里好上太多,那个地方住的太多是犯了罪责的宫妃,虽是终日闲散却好歹衣食不缺。而这掖庭里边却多是罪臣家的女眷,或是无亲无势被充进来的宫人,做的都是脏乱繁重的活计。在这里,被子什么的都很薄,每天给的食物就那么一点儿,抢不过,或者新来的,她们都要受许多欺负,例如饿着肚子继续干活,或是被原先的欺负。
还不得,争不过,那就等着第二天,看看自己能不能幸运一些,至少将肚子填一填。
“不动?怎么还不动!叫你偷懒不干活!”
一边的坤姑姑挥着随手抄起的木棍,一把便向着那稍有懈怠的小宫女打去,那小宫女原就是没了力气才停了停稍作歇息,此时被那木棍一打,一个不防便落入水池里边,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冻得嘴唇发紫。而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对此有什么反应,像是早就习惯了,脸上带着都是满满的麻木,事实上,也只有在欺负新人的时候,她们的面上会有些别的表情。
君泱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因为这些日子经常沾这几乎要冻起来的水,那原本柔白细嫩的双手已是被冻得生了疮,稍微一冷就刺痛的厉害,但是稍暖一暖又会其痒无比。听到木棍打在那小宫女身上,她手上的活微微停了一停,很快又拾起来,片刻不敢停歇。
说长不长,她来到这里,正是整整一个月。
而相比较现在的辛苦,她过得好的也不过是前边的五天,那还是看在她那时刚刚小产没有力气,又曾是皇上的宠妃的份上,于是那坤姑姑才像是体贴一样的让她歇息了一阵。可是君泱那时在安处殿便是昏迷了两天两日,早已是虚弱无力,刚刚醒来便被扔进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短短五天,怎么养的回呢?
她想,或许他就是想让她死,又不想让她那么轻易地死掉,所以才会这样折磨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不知道自己和他究竟是有什么仇,只知道或许是物极必反,原先觉得好像已经生无可恋,但是被逼到了一个境地之后,她又想要努力的活下去,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
在这个地方,死是一件很容易也很常见的事情,丝毫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君泱想,若真的在这个地方死去,那么,她的这一生,就真的太过于短暂和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