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里被分成三个地方，两边是房间，东边的住着赵忠生夫妇，西屋却摆满了笔墨纸砚。这家人正在中间的堂屋吃着饭。赵忠生坐在主座上，两边分别坐着大儿子赵成平，三儿子赵成材，小儿子赵成宝和同窗去了镇子上没有回来。之前杨秦在市场上见到的老妇人王氏正将剩下的粗粮馒头撕开分别放到两个儿子和赵忠生的碗里，旁边的一个小孩正眼巴巴的看着，王氏看也没看一眼。

王氏将锅里最后的一点粥刮倒赵忠生碗里，嘴里一边念念叨叨：“买回来有什么用，不能干活，粥倒是喝了一大碗下去，要不是算命的说家里必须有个孙媳妇是男的赵家才能有人做大官，何必花那么多银子。”

云娘偷偷看了看大儿子，又悄悄的低下了头，赵亦一声不吭的吃完碗里剩下的，起身离开座位：“我吃完了，去把明天的柴劈完。”

赵忠生啪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吃饭，买回来就买回来了，不缺一口吃的。”家里是赵忠生做主，王氏见此也闭了嘴。

旁边赵成材的媳妇小王氏却捂住嘴笑了笑：“这人也买回来了，什么时候把亲成了，瑾玉也快要去府里考试了吧，前些日子小叔也中了秀才，可不能耽误了。”

赵成平的媳妇冯氏见此满意的笑了笑，对自己的那个小叔却有些不在意：“那是，我家瑾玉就是文曲星下凡，做大官是早晚的事，不过这和男媳妇可没什么关系。”

小王氏听罢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当初算命先生说的时候就你闹得最厉害，又不肯让自己儿子娶男人，说什么做大官怎么能娶一个男人，这才推给了赵亦。嘴上却讨好的说道：“那是那是，不过早些成亲也是好的，反正人已经在一个屋子了。”

赵成材拉了拉小王氏的衣袖，示意她云娘还在旁边。小王氏推开丈夫的手，将头转到云娘的方向：“我说二嫂啊，赵亦可是你的儿子，你可得催催，千万不要误了事。”

云娘唯唯诺诺的点头。小王氏抹了抹嘴：“好了，我也吃完了。”

等周围的人都放下手里的碗筷，王氏这才抬头：“老二家的，把桌子收拾收拾，都拿去洗了吧。”转而有对赵忠生说道：“老头子，我看这亲事就早点结了吧，也让家里安安心。”

赵忠生拿出烟杆，举起手习惯性的想磕几下，发现不是坐在门槛上，放上一点烟丝点燃抽了抽，对着云娘说道：“云娘啊，你待会和亦儿好好谈谈，找个最近的好日子就把事给办了，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云娘依旧点头，身旁的小孩含着手指，看看自家阿娘又看看坐着的爷爷，伸出手将周围的筷子拢在一起交给云娘，云娘摸了摸他的头。

院子里，赵亦正在劈柴，脚边已经有了一大摞。

对于家里要他娶一个男人，赵亦心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与失望。当初官府要每家出一人服徭役，本该大伯去的，却谎报了自己的年龄想代替大伯，被发现之后奶奶解释说家里这一辈的男人他是年纪最大的，大伯要养二老，家里也缺少劳力，让他这个半大不小的去正好。

后来父亲顶替了上去，几个月之后运回了一个尸体。

更让赵亦难受的是，阿娘在知道自己将要被逼着娶一个男人的时候，居然没有反对，甚至还跟着奶奶去带回了一个男孩。

赵亦发泄似的劈着柴，云娘小心翼翼的走到旁边：“亦儿，娘有话对你说。”

赵亦停下手里挥动的斧头，看也不看云娘：“你们决定就好。”说罢，又开始劈柴。

☆、第二章

杨秦是被身边的动静给弄醒的，木板床一直在吱吱作响，尽管那人已经很小心。

之前睡的足够多，被这么一打扰，便直接清醒了过来，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背对着他闷不吭声的脱着鞋。

这是不想跟我说话？

顿了顿又说道：“我对这边不是很了解。”想了想不知道要说什么，便也不再开口，侧过身往里面躺了躺。别人的床，哎，也不好意思占太多位置。

杨秦正在天马行空的想象，背后传来了闷闷声音：“赵亦。”

愣了好一会，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赵毅，毅力的“毅”么？”

那人又不吭声，杨秦无趣的打量着他的背影，恩，身材不错，一看就是活干的多锻炼出来的。

赵亦吹灭了油灯，只有门外的月光透着门缝散落进来，而床这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杨秦睡不着，打算将脑袋放空发呆，这是他前世最喜欢做的事，有时候能一动不动的坐上半天。

“我不认识字，也不知道“毅力”怎么写，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哎——”杨秦正了正身子，将脑袋转向外面：“你这是在跟我说话？”

赵亦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也对，你家看起来挺穷的，应该没多余的钱给你交学费。”心里默默给自己上香，这日子没法过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文字是什么样子的。

杨秦的嘴离他不远，赵亦觉得耳朵有些痒痒。心里不明白“学费”是什么东西，听意思应该就是给夫子的束脩，不过觉得他说的不对，束脩家里应该是给的起的，只是不愿意罢了。

又是相对无言。

半夜。传来了一声声敲门的声音，杨秦迷迷糊糊好不容易刚有点睡意就被吵醒，习惯性的想开口骂人，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