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弦峰,下弦月,山风罡冽,寒气逼人-
林木掩映之中,有一座庄园,亭台楼阁,颇有江南意境,庄院的门是朱红深漆,门口两侧蹲踞著两只石兽,颇有几分庄严之意-
一道黑色身影如旋风般站定,几乎是同时,另外一道绛色身影也追来,但是也分得清高下输赢-
“徵狐,你输了半步-”上官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可是在聂徵狐看来,便成了炫耀和讽刺,他稍一嗔目,随即又抛个媚眼,“上官公子,愿赌服输,今夜我愿任你处置……”
他越是这熬薇般,让人忍不住疼痛也想要采撷,不过上官瀛邪毕竟不是寻常人,他只是温和的笑,顺势拉住聂徵狐的手,“走吧,和我先去拜见师傅!”
聂徵狐猝不及防,竟然不知不觉跟著他走了起来-
这庄院的门并没有锁,想必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敢乱闯天极老人遁世之处,沿途回廊曲折,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溪水萦绕,自成一体,一直转到里院,一处寻常竹屋,嫋娜琴声传来,赫然正是一曲《佳客》,那琴声看似寻常,可是其间透射的威力竟然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上官瀛邪单膝跪倒,“不肖徒儿上官,拜见师傅!”他声音并不大,可是让人听起来,仿佛就在耳边-
“好小子!竟然是你来了!”一个欣喜的神情矍铄的德声音传出,随即一阵微风,那竹门竟然自己打开,一抹檀香传来,聂徵狐识得此物,正是天下奇香之一龙涎珍案,不禁深吸一口,果然是天极老人,来用香都如此奢侈-
再看时,天极老人已经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眉目清隽,可想年轻之时必定是一位美男子,此刻虽是简单一件粗麻布衣袍,便衬托的气度出尘,他见了上官瀛邪,显是非常高兴,扶起他上下端详,“嗯!瘦了一些,眼神更加沈稳了!之前我收到你三十二师兄的来信,信中说你找回寻魔医助他的小儿子解毒,不错,不错!”
上官瀛邪还来不及答话,便被聂徵狐打断,“喂!老头儿!救人的明明是我,你为何要谢他!”
天极老人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和蔼的笑了,“嗯!能够冠绝天下的寻魔医,果然该是如此自负之才,雪兄果然没有说错,他此生最为骄傲的弟子,便是你了!”
“……”聂徵狐见他所言诚恳至极,不禁心下生了好感,“我师傅也曾提及过天极老人,我也想过会是怎样一个怪老头,如今一见,算是名副其实!”这对他而言,实在是投缘并且恭敬之语了-
“……”天极老人愣了一下,然後拊掌大笑,“好好!果然是寻魔医,好孩子!今夜我便与你秉烛夜谈一番,我好久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有趣的小友了!”
聂徵狐却朝上官瀛邪瞥了一眼,笑得诡谲,“你我竟然平辈论友,那你这个小徒弟,岂不是我的晚辈了?!”他倒是大喇喇的,丝毫没有怯弱谦逊之意-
“上官小子?!”天极老人一愣,看他们之间流转的某种暧昧绮豔之意,稍稍侧目,然後但笑,“我们论我们的,你们论你们的!小友你怎麽如此拘束於这些身外之事!来来,你会不会下棋!?我们先来上三盘!”天极老人拉住聂徵狐的衣袖,便把他朝屋内带去-
“稍等!我们丑话说在前面,这棋可不是白下的,我们自然要有赌注!”聂徵狐早已料到此节,师傅雪堕尘曾经提及,天极老人极爱琴棋书画,喜欢四处与人较量,尤其自负棋力颇高,可惜每每以输给他为憾,而聂徵狐的棋艺,乃是暮亲手教出来的,更是与雪习练多年,此番之战,他更是十拿九稳-
“有趣有趣!我们赌什麽?怎麽赌!”天极老人抚须而笑,他越发喜欢这个狂妄的年轻人了-
“一盘一赌,这赌注,要互相来下!第一盘,我要你的龙涎珍案,如何!?”聂徵狐说得潇洒至极-
天极老人又是一愣,“你要龙涎珍案?!有趣,你的鼻子可真是够敏锐,那我要什麽呢?”天极老人也不生气,果然认真想了起来,忽然灵机一动,“你随身可有带梵心丹?一定有吧,这可是雪兄炼制的最寻常的一件药物!你不知道,若然用那来炒制我这里的紫蕊岩茶,简直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聂徵狐从怀中拿出一支锦盒,抽开一看,里面竟然同时有三横十纵三十个小方格,每一格均封著一颗蜡丸,他拿出其中一颗对天极老人晃了晃,“梵心丹!对吧!”
“好小子!我喜欢,不愧是雪兄最为心爱的弟子,走!”天极老人说著便直接拉聂徵狐进屋,对一旁的上官瀛邪熟视无睹起来,上官瀛邪看著聂徵狐对他斜肆一笑,无奈摇头,这棋局,怕是要下整夜了,谁让他们之间那个关於“压下”的约定,是今夜为限呢!?
上官瀛邪也不再打扰,径自退出竹屋,左肩处的伤,可尚未好转-
转过数道弯,来到一处木屋,上官瀛邪看著上面歪斜两个字“棘泉”,稍微有些感慨怀念,这木屋最初乃是当时只有七岁的自己独立搭建而成,天极老人择徒极严,当时正是离叔带他到这里,若论辈分,离叔乃是他的七十九师兄,可是他对离叔尊敬异常,始终以长辈相称-
推开木扉,一股淡淡的沈木香气袭来,上官瀛邪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细细逡巡,果然一切从未改变,甚至连灰尘都没有留下须臾,他来到床边,坐下,只一个简单动作,便觉肩膀一阵抽痛,他叹息,单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