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龙翎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跟亓笙说得一模一样。”
景昀眨巴一下眼,仰起头来,小脑袋瓜撞到龙翎下巴上,诧异道:“你去找过亓笙?”
“路上遇到。”龙翎抬手将景昀的脑袋压下去,“只是顺口问了他一声。”
景昀顿时心情复杂,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所以随便说说,居然和亓笙一样?这是表示自己的智商和亓笙在一条线上吗?
龙翎看着前路,所以看不到景昀一脸微妙的神色,他继续道:“你倒是说说,既然不讨厌就是喜欢,那我岂不是喜欢娩画?我不讨厌她,我也不讨厌长老,亓笙,你。”
景昀听到那声你,虽然知道龙翎只是这么一个个数过来,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心里还是忍不住漏了两拍。
他抿抿嘴角,心里有些怨念地想:都老夫老夫了,何至于每回对方说句什么话都心跳半天呢?真是出息……
龙翎说着又问:“所以我应该娶她吗?”
景昀发散的思维瞬间回炉,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龙翎被他干脆的回答吓了一跳,拉了拉马缰停住了,饶有兴趣地问:“哦?那应该怎么样?”
“……喜欢,喜欢这个事,这……里头复杂。”景昀喉咙有些发干,手指抠着马脖子上的皮套子,“你喜欢我,喜欢亓笙、长老,这和喜欢一个姑娘不一样,她既没有养育过你,也没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而且亓笙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都是男孩子。”
龙翎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男孩子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男孩子?”
他重新让龙牙溜达起来,肩膀动了动,“亓笙那小鬼就算了,他就是个哭包。比起娩画,你跟我不是更配一点?”
景昀差点被风给呛着,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欣喜,却又有些无奈,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个好歹来。
“话不能乱说。”龙牙跑了起来,风呼啦啦地扯着衣服作响,景昀说话小声了龙翎听不到,只得在风里大喊起来,“我是继承人!我是要辅佐你的!不是给你当老婆的!”
龙翎迎着风哈哈笑起来,他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也跟着大喊道:“谁规定你不能当我老婆?我敢说你比娩画更了解我!”
“阿妈就比任何人都了解阿爸!他们过得很幸福!”
风里龙翎的声音带着青涩的稚气,还未到变声期,爽朗的声音干净清澈,好听得很。
景昀摇头喊:“他们能生下你!我和你不可以!”
龙翎喊:“不生拉倒!生个亓笙那样的可不得气死我!”
两人呼啦啦一阵风从小路上跑过,刚巧亓笙也往宴席去,坐着一头小毛驴,慢吞吞地晃荡。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招惹到了族长大人,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听到族长一路吼着说自己的不是,顿时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了。
坐在他背后的女人叹了口气,“这俩孩子,一路吼得谁听不见似的。”
说着伸手掐儿子小脸儿,“族长开玩笑呢,别当真。”
亓笙慢慢回神,还张着小嘴,一脸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片刻功夫,眼泪就唰唰下来了。
风带着小孩儿的哭喊传得很远。
龙翎和景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橘色的晚霞染了一路,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晃荡来晃荡去,一路融进了小路尽头。
宴席摆在一处小山坡的下头,场地很宽,围着一圈摆了桌椅,中间空出很大的地儿来,燃着篝火,有打扮得美美的姑娘跳着欢快的舞。
转起来的裙子撩得人眼花,每个姑娘脚踝上都带着铃铛,那是舞娘的标志。
周围的男人们喝酒的叫好的,好不欢畅。景昀坐在龙翎旁边,一口一口吃着小点心,眼底映着火光,嘴角带着笑。
龙翎喝了一些葡萄酒,红晕就顺着脸一路爬上了额头,看起来像画了张红脸儿似的。
他侧头看向人群,目光落到另一桌上的娩画身上。
娩画不知道怎么和亓笙坐一起了,小姑娘比亓笙高出一个脑袋,正抢了亓笙的碗不知道在闹腾什么。
亓笙哇呀哇呀地叫,脸上还有泪痕,那样子看着可……
“真给老爷们儿丢脸啊。”龙翎慢吞吞吐出一句,看不下去似的,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