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川转脸看着那棵丁香:“我看丁香花开的时候,你们都围在这。”
“哦,你是说五瓣丁香?”徐静雅脸庞亮了一霎,笑道,“语文老师说五瓣丁香可以实现愿望。”
“语文老师?”叶朝川猛地抬头,眼光闪动。
徐静雅点了点头:“我们高一时候的一个女老师说的,不过应该很多人都知道,”说到这,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所以我们都希望找到啊,也会……送给别人。”
叶朝川缓缓吐出一口气,冲徐静雅说道:“谢谢你。”
“没事,”徐静雅摆了摆手,“……那……再见。”
“再见。”
徐静雅扭头走开,过到甬道另一边,突然面对着叶朝川大声说道:“我也送过你一朵呀,夹在你历史书里啦。”说完,没等叶朝川反应就转身跑了。
可以实现愿望,送给一个人,徐静雅送给他……
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之前程枫看到那片五瓣丁香说“我知道了”,想必程枫也是知道丁香这个含义,误会了。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跟那片丁香有关系吗?
不,并没有关系。
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怪不上别人、别的东西。
是他自己,有病。
毕业生还在校园里到处留念,在校生还在教室里闷头奋战,叶朝川走向安安静静的校门口。
一抬头,夏满脚步生风地从他前面的主路上走了过去。
他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大门是开着的,也不需要出示证件,叶朝川几步跨出大门。
夏满一扭头,只看到一个影子在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这一窝子什么鸟都有
在等录取通知书的几天里,叶朝川跟上学似的天天到图书馆报到。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是叶晴打开的,她喜滋滋的对着通知书看了又看,她看到上面的学校名字时,疑惑了一下,转而变得既惊又怒。
当时叶朝川正在洗澡,她咣咣地敲门,那个力度让叶朝川以为家里着火了,揉着满脑袋的洗发水沫子把门开了条缝:“怎么了?”
叶晴扯着通知书,把它扣在了门缝上,要不是隔着门,看样子她想扣叶朝川脸上:“你……你报的是这个学校!你之前告诉我的不是这个呀!”
叶朝川看了看,正是他的第一志愿,原来他被录取了:“哦,这是我第一志愿。”然后就把门合上了。
他举着花洒从头顶往下淋着,在被志愿学校录取的高兴之余,还有隐隐的内疚和害怕,因为他知道叶晴怒气的来源。
叶晴肯定是跟夏满通了气,所以当时让叶晴误解了也没解释,确实藏了不想跟夏满有牵连的心思,现在想来怕是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不知道夏满把学校报到哪里去了……
他心事重重的,洗澡比往常时间久,但刚一出来,叶晴的怒气又接上篇儿了:“你报志愿怎么不跟夏满商量商量?”
叶朝川脑袋上搭条毛巾,垂头往自己卧室走:“我都不跟你商量,我跟他商量什么?”
嘿,把叶晴气得恨不能拎根棍子把他多打出几个屁来,知道他不想多说,只好苦口婆心的啰嗦着:“好歹你就这一个朋友,上一个大学不也有个照应嘛。”
叶朝川暗暗叹了口气,志愿报过了,通知书都寄到家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跟他一起上个三流学校么?”
叶晴呆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置信:“……我的天啊,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之后两天,母子两人很有默契的进入冷战,除了吃喝拉撒等人生大事,基本不做其他交谈,直到沈拓来带着他们出去游玩了一个月,母子之间才渐渐回复了往日的融洽。
叶朝川的大学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然而火车线路曲曲折折的,时程要整整一个白天。叶晴说要送他去学校,他没有拒绝。
离家的前一夜,叶朝川早早睡下了,胡乱的梦一个接一个,最后梦见一只小鸟不停地用嘴啄着他的窗户,声音真实的好像就在耳边。
“啪”地一声,叶朝川猛地惊醒了。
他迷茫地瞅着窗户,原来夜里不知何时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看一下旁边的闹钟,才过11点,他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一个城市与另一个城市,无论差别有多大,总有似曾相识的地方。
临黄昏,叶朝川和叶晴终于到达这个城市。
一出站,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大多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和送学的家长。在人群中,几个穿着文化衫的学生举着写有学校名称的牌子,学校派了几辆校车专门接新生入学。
毕竟是个省会城市,道路更宽阔,临街的商铺窗明几净、装饰精美;铺着白色大理石的广场上落了白色鸽群,有人拿着粮食随意地抛喂,一有车子经过,它们就扇动雪白的翅膀低低地飞起再落地;喷泉水珠乍落,折射夕阳、华灯的晖光,映出城市最微小最繁华的光景。
学校位于市区,离中心商业区很近,寸土寸金的地段。
进了校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书着校训,叶朝川认真地在心里念了一遍。
无论是校园甬道还是花园小径,都白的耀眼;植的树不是白杨,是粗壮秀挺的法国梧桐;校园里有人行走、有人骑车、有人滑板,不是争分夺秒的匆忙,而是青春勃发的肆意……
叶朝川在心里自嘲一下,简直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