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回到院内,看见秃笔翁正抱着丹青生的尸体走出客栈大厅。他身后是王诚,走路摇摇晃晃,一瘸一拐,似乎也受伤不轻。上官云问道,“我的弘扬孩儿现在哪里?还请两位坦诚告知。如若弘扬孩儿安然无恙,我保证既往不咎,当做此事从未发生。”秃笔翁满脸哀戚,一言不发。独有王诚,惨笑着说道,“上官教主一言九鼎,您说的话,我哪敢不相信?但这件事情,由向晚一手主导。您还是和向晚姑娘好好谈谈吧!”上官云“咦”了一声,“有这种事?”他抬头望向三楼,大声问道,“向晚姑娘,你也在这里吗?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好好商量?偏要这样动手动脚,这可真是大伤感情,也大煞风景啊!”
向晚在楼上回应道,“我看没这么严重。江湖上,成王败寇,不就是打打杀杀这回事吗?武林中传言纷纷,说我父亲向问天死得突如其来,不明不白。有人提醒我说,我父亲死时脸部发紫,怀疑是被憋闷而死。而那时候,您作为光明右使,恰好在黑木崖上当值,整日侍奉在我父亲左右。您说说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上官云闻听此言,又惊又怒,“江湖上还有这种传言?这是谁在瞎说,我怎么不知道?说起来,向大哥确实死得突然了一点,但考虑到他年事已高,也并非出人意料。就算这其中有什么疑点,你大可以开诚布公,咱们好好商讨一番。但你将这些隐瞒不报,侮辱了我和向大哥之间几十年的深厚交情不说,现在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上官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向大哥的事情,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向晚嗤笑一声,“发誓有用么?发誓要有用,我现在就诅咒你被雷电劈死。但诅咒没用,所以我也不会诅咒你,更不会轻易凭别人的一句誓言就相信他。”
上官云问道,“那你怎样才能相信我?我现在立马辞去教主职务,你看这可以吗?如果你说可以,我今天就带着弘扬孩儿归隐江湖,再不问世事。”
向晚冷笑了一声,“笑话,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教主之位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现在辞职,难道还需要我感谢你?相反,应当是你感谢我才差不多,要不是我传位于你,你又哪有充任教主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上官弘扬在我手中,我还怕你不乖乖听话吗?”
上官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感慨着说道,“小时候见你还好,又乖巧,又听话。想不到你现在竟然乖戾到了这种地步,听来听去,没一句通情达理的话。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拿我的弘扬孩儿做人质了?难道你父亲在世时,没给你讲过我老婆是怎么死的吗?上官家族的人,不可能做人质,更不可能因为人质而畏手畏脚。”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秃笔翁开口了,他劝说向晚道,“晚丫头,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拿弘扬做人质。”这其中的隐情,向晚确实不知道,但秃笔翁却是熟知的。十三年前,上官云夫妇一家四口在sx南部运城一带回乡祭祖,无意中遇见了“晋中三杰”之首吴大友。吴大友见上官夫人丰腴貌美,垂涎之心顿生,连骨头都酥软了。当晚便带领手下一百多人,将上官夫妇一家人下榻的客栈团团围住。上官夫人恰好在楼下茅房出恭,被吴大友抢先拿住。吴大友不禁满脸淫笑,当场乱捏乱摸起来。上官云见之,怒火冲天,一出手就击毙了对方数十人。吴大友见这次遇到了硬茬子,不敢硬拼,而是把刀架在了上官夫人的脖子上,威胁上官云自残双臂,否则就要让上官夫人香消玉殒。上官云正犹豫间,上官夫人却知晓其中的厉害,她深知上官云若果真自残双臂,不但救不了自己,还会把全家搭进去。这个女人性格刚烈,当即将脖子一扭,从刀刃上擦了过去。好一个自我了断。上官云见妻子身亡,悲痛交加,也再无顾忌,连同吴大友在内的这一百多名歹徒,被上官云关门打狗,杀得一干二净。这还不解恨。事后,上官云带领手下亲兵,将吴大友父族、母族、妻族共三族亲友五百余人,全部满门抄斩。“晋中三杰”中的另外两人宋文伦和江风,为避免连累家人,亲自赶赴黑木崖,自杀谢罪。这件事才终告平息。此后,武林人士再也不敢轻易拿日月神教中人充当人质,而是普遍敬而远之。向问天担任教主时,在江湖上广施恩惠,到处交好,却始终未能有效改善日月神教与其他名门正派的关系,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因由。眼下,秃笔翁见向晚触动了上官云的逆鳞,忙开口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