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剑锋孤傲绝世,他一直向着独孤风不假,可他又岂肯轻易便从了那对自己二师兄颐指气使的老渔翁之令?司徒剑锋傲然,冷冷道:“你自钓你的鱼虾,我自网我的龙凤。时机未到,你竿下的鱼虾也不会上钩;时机未到,我网中的龙凤也不可飞走!”
“说得好!”老渔翁赞了司徒剑锋一句,又对洛伯沣正色道:“洛寨主,你若是鱼虾之属,自可贱人而贵己;同类相轻,是为自贱!你还是快些放了他们吧!”
司徒剑锋冷笑一声,冷冷道:“老头儿,我看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应该懂得些保身之道。哼!你的事,我不去管,也不想管;我们紫霄宫的事,也还轮不到你一个老头子来指手画脚!你好自为之吧!”
老渔翁听罢,笑了笑,对洛伯沣道:“洛寨主,你既要以鱼虾之法待人,老夫也只好以待鱼虾之法待你了。开网释人这种事,想你也是做不来的;老夫虽衰朽,可要救故人之后……谅几条小鱼小虾也掀不起浪来!”
言毕,老渔翁利落地提起杆来,鱼儿出水,波澜不惊。老渔翁手上微一加劲,鱼随线走,鱼飞入篓,如油进壶,无声无息,不露痕迹。一切皆化归自然。鱼钩悬空,离溪三尺,且直而不曲。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洛伯沣见老渔翁竟有太公之风,心中大是惊佩,自愧远弗如。
独孤风跟吕莹身上裹着的,乃是江南众能工巧匠历时三载、耗尽心血才制成的金丝渔网,刀砍斧劈毫无痕,举世仅有三件,如今已用了两件。那金丝渔网的锁扣繁杂无比而又精巧万分,若非是极俱智慧的有心人,绝难窥破其中的机关所在。除非洛伯沣为独孤风他们亲释其缚,旁人休要想不用多时便能解开那金丝渔网的锁扣。
老渔翁手腕微旋,只见钩如流星,直向独孤风飞去。鱼钩带线,围着独孤风绕了一圈,细碎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刹那间,那金丝渔网已如蛛网般散落了下来。金丝渔网立破。鱼钩在划破金丝渔网的同时,钩尾轻触独孤风身上的数处穴道,劲力借线传去,所至之处,浑如沸汤泼雪立消融,独孤风身上为周大酆所封之穴位即解。独孤风悠悠转醒。
司徒剑锋只得眼睁睁地望着那老渔翁挥杆,他的剑竟然未及出鞘!洛伯沣对身外之物向来看得极淡,可他视那金丝渔网为珍宝,对它很是喜爱,一直带着从不离身。如今金丝渔网转瞬即遭毁,洛伯沣难免要痛惜不舍。老渔翁的鱼钩又对准了吕莹身上的金丝渔网,司徒剑锋与洛伯沣又岂会再次坐视?
司徒剑锋的剑若出鞘,以其剑术,要想挡住老渔翁的鱼钩,那是绝不可能的;可他要以巧劲割断鱼线,恐怕还是稍微有些可能的。只可惜,司徒剑锋的剑根本就出不了鞘。司徒剑锋的催命剑刚拉开数寸,便有一股极强的劲道扑面而至,有若罡风自霄下,天神从天降,其威势直逼得司徒剑锋倒退三步。凛凛威风,竟能令“天下第一杀手”司徒剑锋那足以包天的大胆发寒!在这股至刚至正的威势面前,即令孤傲冷俊如司徒剑锋辈也不禁要自惭形秽。此时,司徒剑锋的催命剑已变得不如一滩烂泥。
鱼钩纵横,威胜六龙同舞,势比九日齐坠,浑似大圣定海针,挨者即死擦者亡,凡人莫可挡。这鱼钩飞掷之理虽与那暗器之法相同,可老渔翁一招光明正大,巧劲再辅以浑厚之极的内力,绝无半点阴损气,大侠之风毕现。那“暗器天下第一”的二月枫若以暗器与之相较,至多也只如鱼鹰之于鲲鹏,二者绝难相提并论。
那鱼钩只在司徒剑锋的催命剑上轻轻一点,司徒剑锋的虎口立时震裂,司徒剑锋右臂酸麻,疼得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他那随身至宝催命剑也早已脱手,被震飞开去。自司徒剑锋遇那黑袍老者之后,这老渔翁是第二个能令司徒剑锋宝剑离手的人物。
司徒剑锋的左手也能使催命剑。催命剑被震飞,司徒剑锋闪电般斜出左手,意欲夺回宝剑。可老渔翁已欺身而上,司徒剑锋为其神威所慑,一时竟不知所措。催命剑早到了老渔翁的手中。
老渔翁绰剑在手,满面怒容,尽露其真性真情,以风雷之威,问司徒剑锋道:“江南大侠章云濡,可是被你这把破剑所害?”
司徒剑锋想了想,面上愧色微现,坦然道:“正是。”
老渔翁闻言大怒,运起内力,手上只略一加劲,司徒剑锋的催命剑登时被他捏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