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恒笑着摇摇头,说道:“伯父,那舅舅家的女儿即使美若天仙,我也不会娶的。说句不好听的,侄儿的婚姻大事,就连过逝的父母都做不了我的主,更何况是您。”
带笑的双眼,上扬的唇,眼神却冷似坚冰。
傅衍恒在傅远居面前总是谦逊有礼,如今这样强势还是头一次,傅远居不悦地看着他:“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什么叫过逝的父母都做不了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人子,就该听从!”
“侄儿不敢。只是,侄儿说过,我喜欢的是男人。如今您要我娶一个女人回来,难不成要侄儿将她当佛供起来?”
“什么男人不男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本就是你该做的事情,即便你父亲在世,也该是如此!更何况,如今他过世了,我是你伯父,自然有权利管教你的婚姻大事。”
傅衍恒望着他,突然觉得他十分可怜。就连他自己都说了,傅衍恒的父亲离开傅府的时候,已经脱离族谱,他,他们一家和傅家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傅远居只是他血缘上的伯父,不过这血缘也随着这具躯体换了个魂而做不得数。
他一缕孤魂,流落到这异世,无亲无故,别说是他傅远居,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还在世,他的婚事也由不得他做主!
“伯父,侄儿的婚姻大事,你就别操心了。您的傅府若是太小,使得舅舅一家无处落脚,侄儿不介意出银子,在恒城找间客栈让舅舅一家落脚。”
傅远居见傅衍恒如此不识好歹,怒道:“胡闹!哪有让亲戚住在外面!”
傅衍恒冷笑着望着他,并不接茬,目光落在他身上,毫无惧意,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傅远居见了,心中更是恼火。
“你舅舅家的长子如今在朝中做官,你若是娶了他们家的女儿,对你的生意是有益无害。他们家不嫌弃你是个商人,你倒是先不满意起来。”
官?傅衍恒冷笑地看着他,这官位怕是来的不正吧。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便宜舅舅家的长子的官位跟自己还有些关系。
墨黑的眼睛注视着傅远居,语气虽然恭敬,但声音已经颇具冷意:“伯父,正如您所言,傅家族谱上早已没有父亲的名字,我和傅家早就没了关系。但是,血缘之事并不是一份族谱就能斩断的。我尊称您一声伯父,也是看在了您是我父亲兄弟的份上。虽然您和父亲的恩怨我知道,可仇怨怎么能传代,因此我愿意与您继续着血缘上的亲戚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婚姻大事要听从您的意思!”
傅远居盯着傅衍恒的眼睛,眯着眼问道:“你这是不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傅衍恒正色道:“撇去婚事不谈,如果你要我以外甥的身份招待舅舅一家,侄儿定会好好尽地主之谊,哪怕将他们接入我的府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别的,就恕难从命!”
“你!”傅远居气的站起来看他,料不到他居然真的敢拒绝自己!
傅衍恒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侄儿本就是商人,这一辈子都会只是个商人。舅舅家嫌不嫌弃都与我无关。若是嫌弃也不必勉强了。侄儿也就当高攀不起,这件事就这样了。侄儿还有事,先走了。”
不理会傅远居气的发黑的表情,傅衍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了酒楼,傅衍恒望着眼前流动的人群,心中越发想见阮音。等到回到府里,拦住下人一问,就被告知人在书房。
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急速向书房移动,耳边传来的琴音,声音悠扬,越是靠近,声音越是低沉,如同沉淀已久的叹息,脚步因这入耳的音乐缓慢下来。獾脑鹤樱傅衍恒朝前望去,只见窗边端坐着一名男子,乌黑的发丝顺滑垂下,低垂着眼,唇边噙着一丝微笑,深情专注地抚着琴。
就这么望着,心渐渐得到了平复。深情的注视着阮音,见到他心无旁骛的弹琴模样,唇角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正想上前,弹琴的人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那双温和的眼眸,带着秋水似的柔意,缓缓地望了过来。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空气中一片微凉。二人四目相视,彼此间的情愫化作深秋中甜蜜的暖意。傅衍恒心中蓦地激动起来,可就在这时,鼻尖微痒,竟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心中暗骂一声,傅衍恒揉揉鼻子,觉得自己真是煞风景。再抬头,窗边弹琴的男子已经没了踪影,傅衍恒略微失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调情的机会。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阮音手中抱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出现在视野中,傅衍恒钉在原地,目光紧紧相随,看着他慢慢地走近自己,最后站定,将大氅披在自己身上。
阮音握着他有了凉意的手,担忧的说道:“天气凉了,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些。着凉就不好了。”
顺势握住他的手,傅衍恒吻着他的指尖,温柔询问:“如果我真的着凉,你也会照顾我吗?”迷恋地望着那双眼睛,傅衍恒觉得自己对这人的喜爱又多了不知多少,“就像我之前照顾你那样?”
阮音望着他,眼神仿佛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话虽如此:“但还是希望你好好地。不想你难受,因为我会……”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双眼已经泄露他心中的所想。
傅衍恒无比珍惜地将他搂入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他的亲人,但那是遇到阮音之前。如今,他有了阮音。只有这个人,才能走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