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贺清文来到了二楼,停在了主卧室门口,这里是贺云天夫妇的房间。
贺清文的目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处,用手深情地触摸在上面。
萧暮远从来没有进入过二楼的每一个房间,即使上一次也没有,他不喜好窥探他人的生活,也或者说是一种尊重。
尊重逝去的人,也尊重活着的人。
此时,他默默地跟在贺清文的身后,听着他浅浅的叹息,看他落寞无依的眼神。
他唯独想看清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贺清文并没有驱赶他,任萧暮远跟有他身后,似乎,就在要做给他看。
让他看,他曾经夺走的,贺家的一切。
“为什么?”贺清文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萧暮远,“这幢房子已经是你的了,为什么还要保留着这些?”
萧暮远轻笑,“谁知道呢!也许是觉得,即使改变了,可还是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不如不变,让他保留原有的样子。”
“你是想到终会有这么一天吗?”贺清文没有嘲笑,一点嘲笑的意味都没有,因为世事无常。
他懂,这是最浅的人生道理。
谁都想不到,今日的赢可否会奠定今后不败的路,什么事都有没永久。
三年后,自己也许仍是会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他的眼落在墙上,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相框,用布覆盖着。
那是一张他幼年时的全家福,母亲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
那是他七岁那年照的。
那一年父亲的事业刚刚起步不久,全家人的日子过得很艰辛。
但是因为前边有目标,有希望,所以即使再艰辛,再辛苦,父亲的心仍是坚定不移。
在贺清文的心里,贺云天就像一座山,永远都不会倒的山。
但是,这座山却是在他毫无预测的前提下,永远的消失了。
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爸爸,我们——回家了!”
贺清文轻轻地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布帘缓缓地滑落下来。
一对年轻夫妇坐在两张椅子上,两人中间站着一个俊秀的小男孩,天真,纯净,美丽的双目中透着最甜美的笑意,幸福无比。
照片中那个男孩眼中的笑意犹如一道睛天霹雳,剧烈地划过萧暮远的头顶上空,震得他不得动弹。
萧暮远霍然地望向贺清文——
怎么会——
萧暮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一个钉子,注视着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每看一眼,都像是被锤子重重地敲过一样,无法拨出。
那张脸,那么温暖的笑意,就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曾经是那么的耀眼,照亮过他晦暗的心。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张稚嫩的笑脸——
贺清文——
你竟然那么璀璨地出现过在他的生命里,竟然是你——
萧暮远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发出啪的一声。
贺清文猛然回头,发现萧暮远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贺清文走近萧暮远。
萧暮远捂住眼睛,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也许就能平静下来。
他低垂着眼,看到贺清文的鞋子停在了他跟前。
“萧暮远,你怎么了?”
萧暮远缓缓抬头,那双曾经最暖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冷漠和犀利。
萧暮远,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狼狈地逃开了贺清文注视的目光,别过头,摆摆手。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累?”贺清文轻轻地哼笑了声,“原来萧董也有累的时候。”
他伸出手,扶住了萧暮远的胳膊。
萧暮远有些怔愣,看着贺清文那只白皙的手。
就是这只手,当年做过同样的动作。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