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意味着,赵小妹不用应付一大家子的婆家人。祁明诚觉得这是她的幸运。在这个新媳妇往往要面对婆婆、太婆婆至少两重婆婆的时代,每一个新媳妇刚刚嫁人时的日子都过得……一言难尽啊。
总的来说,祁明诚对于赵小妹的新婚生活还是很放心的。
如今小妹成了秀才娘子,并且纪良还很看重这位娘子,敢为难她的人自然又少了。
流水宴结束后,纪良的奶奶又撑了两天,就笑着离世了。纪良就此开始了守孝。
赵家三郎、四郎也开始闭门谢客,要为两年后的乡试做准备。
其实,他们对于乡试以及乡试之后的会试一点把握都没有。童试只是省里的考试,会试则是把全国优秀的书生全部凑到了一起,然后挑选更优秀的两三百人。三郎、四郎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一次就能考上的机会真的非常小,因此就需要更加勤勉地念书了。不久后他们将要去省里进学。
进学是需要钱的,即使他们得了秀才为家人争光了,但他们也还需要继续劳累家人。
只是,自他们成为秀才后,媒婆总是三天两头登门,一时间他们都觉得很苦恼。
关于成亲这件事情,赵三郎心中早已经有了决议,道:“虽说我如今已经成为秀才,每月能领一些米粮,但其实还依附于兄长过活。自己都养不活,又何谈去养活妻儿?因此,我不打算在此时就成亲。两年后,等我参加了乡试,就是不中,我也一定要出去找份活计做,到了那时再议亲都不迟。”
其实,赵三郎如果现在就去找份教书的活计,那也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对于两年后的乡试一点把握都没有,家里现在又还算宽裕,因此就想安安心心地做两年学问。当然,他年纪也不小了,两年后不管科举的情况如何,他都要选择立业成家了,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四郎的想法和三郎是一样的。
在许许多多的农家读书人中,赵家三郎、四郎有这种想法显得很与众不同,尤其是他们还考上了秀才。在不少家庭中,全家人供着一个秀才的局面非常常见。哪怕这个秀才从他二十岁一直读到了六十岁,四十年间无所事事,但全家人就是要供着他,还要供着他的妻儿。为什么?因为他是秀才啊!
祁明诚很赞同三郎、四郎的观点,说:“两年时间太短了,应该是五年。五年,参加乡试两次,如果两次都没什么作为,那你们虽然不至于放弃学业,也该找些事情做了。”五年以后,三郎、四郎的年纪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社会中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到了那个年纪,他们确实不能继续啃家里的了。
不过,谁又能知道五年以后的境遇呢?说不定他们只一次就考上举人了呢?
等到天气冷下来时,祁明诚比去年稍微能抗冻点,但还是觉得冷,依然喜欢一天到晚待在火炉旁边。这时候的书卖得很贵,但祁明诚现在不缺钱,就买了好些关于风土人情的书,一本一本慢慢看。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赵家卖了炭,这回的收益是去年的三倍,因此全家过得自然是一个肥年。这一年中,家里既添了丁进了口,又改换了门庭(以后就能说是耕读之家了),真可谓是喜事连连。
春天来临时,祁明诚终于打算离开家去外面闯荡了。他觉得自己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
“我先做走商,就是把南面的东西运到北面去卖,再把北面的东西运回来,赚一个差价。”祁明诚对家里人解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其实我早就想要出去走走了。而且,家里还有两位姐姐一直不知被卖去了哪里,虽说我不一定能找到她们,但说不定呢?说不定是可以找到她们的。”
哪怕五年、十年后,他会在一个地方定居,但现在的他还是想要出去走走,亲眼见见这个时代。
祁明诚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家里人不管怎么拦都是拦不住的。只不过,祁明诚最终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好姐夫吴顺把妻子托付给了赵家,然后跟着祁明诚一起离开了。按照祁明诚那格外怕冷的体质,反正他们在冬天到来之前肯定要回老家猫着,离开大半年对于吴顺来说是一件能够接受的事情。
到了云安城的时候,走商二人组得知了一个消息。去年年末,圣上给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赐婚了,据说男方也是门当户对传了好几代的勋贵之家,总之在身份上并没有辱没镇国公府。只是转过年来,沈小姐就开始生病了,拖拖拉拉一直不见好,御医对此无能为力,因此镇国公府欲向民间征求良医。
老百姓听闻这个消息时,只能叹着气抹眼泪,要是这位贵女就这么病死了,那偌大的镇国公府就彻底断了血脉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几代镇国公一心为国,最后竟是连这一点血脉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