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平天的谨慎,您肯做缩头乌龟也不充英雄,他宁肯躲在密室,也不踏出去冒险。
他淡泊寡欲,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盘膝蒲坦那么大的地方,打发时间,一样可以白驹过隙,度年如日。
但少女这份活泼好动的性情,要求她暂避一刻尚可,如果需要长时间的困居其中,还不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再加上她那份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偏执,不拿出证据,想要说服她外面有危险,比登天还难。小丫头怎么可能跟着他缩在乌龟壳子里,坐等花家人马发现他们失踪,然后分派人手寻找到这里来。
“既然来了,不看白不看。”平天淡淡地道。说话间他的耳朵仍然没有离开回音墙,抱着最后希望发现一点异样,然而,一切正常。
打开阵封的石门,经管小丫头不乐意,平天还是阻止了她抢先迈出密室,将她拉在身后。
走廊一样的长长通道寂静的可怕,平天探出头,大喊道:“出来!我看见你啦!”这个声音突如其来,特别响亮,花家小妹吓一跳,狠狠瞪平天一眼,然后不耐烦地质问,“好了没有”。
平天歉意地笑一下,示意小丫头可以出来了。但随后,他又阻止了花家小妹要阵封石门的随手之举,万一有事,这里也还是一处退路。
平天的前瞻后顾很让花家小妹瞧不起,她秀美小鼻孔使劲喷出一股热气,冷笑着,提起裙摆,朝藏宝密室走去。
这是在讲述睡前鬼故事,还是表演一个狼来了的木偶剧?这也太认真卖力了,但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任人牵线的木偶。
两件密室的规格相同,连门的样式、颜色都是一个模子打造的,可以推测,阵法也用该是同一种,少玩一点花样,至少也可以省点钱。
花家小姐干净利落的开门,然后大踏步的走进里头。
平天“哎”了一声,想要把他呼唤回来,阵封石门,得到的却是一阵白眼。
少女这么不配合,让少年心中郁闷。去自家密室取件东西,却在密道之中忽东忽西,上上下下,顺着各种路径连滚带爬,而且情况错综复杂,怪事连连,如果再补上一出杀人夺宝,可就是百分之百的秘境探宝,惊险曲折。
但好歹到地了。
“算了!赶快取图走人吧!”少年也急步跟上少女。
这件密室因为收藏许多大件东西,比存身的那件高大不少,四面堆放着几十排大箱子,从地面连接道天花板,其中几排的十几个箱子不见了,好比小孩在退牙,参差不齐。平天知道那十几口箱子,都在城主府的书房里码的整整齐齐,诺大房间被占去一半。
几张又高又大的架子纵横排列,上面放着许多卷轴、石刻、样子古怪周身绘满经络穴窍的雕塑,其中一子又比书架略大,每一格子都放着木简、骨书和皮质书籍。
花千紫走近那道架子,信手抄起那张“破图”,道:“就是它,一块残片,那位魔玄高手的藏宝图。”她随手将那张鲛皮扔给平天。
平天接到手,朝地图看去,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他可不敢妄下结论,这是一张残片,还是一张宝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尤其是藏宝图这回事,背后玄机重重,谁都拿捏不准。
宝物可不一定都要金碧辉煌,闪闪发光,佛经上记载的宝物千奇百怪,它可以是根不起眼的棍子,相貌丑陋的钉耙,甚至可以是邋遢和尚插在背上的一把破蒲扇,就剩几根扇骨,扇不了风,只能挠痒痒,别看这张“破图”品相不雅,可万一是真的,那可就赚大发了。
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平天看第一眼就断定,这张图可以跟城主府那张无缝对接。
他喜形于色,在花家小妹充满鄙视的目光下,准备迎着夜明珠璀璨的光芒细研宝图。
谁知那张破图纸像是被钓走的鱼一样,离手而去。
“意外之喜!”一个人声音道。
这个声音乍听起来又熟稔又亲切,阴沉的快要下雨的花家少女,转嗔为喜,问道,“有发现,真的是藏宝图?”立即她就意识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顿时俏脸变色。
按理说他们的确是熟人,甚至她小的时候还穿开裆裤的时候被那人抱过,吻过额头,送过生日礼物,他家的前院后院也没少留下稚嫩的足印。在从小早熟的姐姐花千红眼里,他们两家面和意不和,属于互相借力的合作关系,但对于解读问题只看表面的花千紫,两家可是,亲善朋友,和睦邻居,关系融洽。
但这段关系在前几日,已经随着花家府邸的毁灭,在刀光剑影中化为乌有,如今他们是仇敌,不共戴天的仇敌。
平天手按弑魔的金柄,后退护在极端恐惧的花家小姐身前,千般小心,万般小心,还是被耐心蛰伏的强者,堵在门中。
平天深深自责。宝图都到手了,又何必急于看那一两眼呢?也许在接到藏宝图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先出门扼守走廊,这样至少还有一条退路,而不至于被关门打狗。
人最容易见宝心喜,拿到宝物的那一瞬最容易放松警惕,是最危险的时候,典籍记载着无数前人因贪恋宝物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而流血伤命的教训。
这下轮到自己了。
相反,那人现身的火候,拿捏得炉火纯青,恰到好处。
图南域脸色依旧憔悴,但深陷的眼窝子下,一双疲惫的眼睛掩饰不住跳动的神采,像是久病缠身忽然抓到一剂良药,忽然来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