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山与梅婆婆心头巨震，同时立起，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倍感滑稽，而另外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右手旋转一对刚好挤满枯掌的英雄胆，节奏轻快，安之若素，仿佛置身事外。

躲在平天对面帷幕后边的花家姊妹花惊叫一声，方才醒悟，两人刚才在经一场暗比，而且少年城主未落下风，两位少女俏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

紫衣少女的俏脸明明白白写着“依仗境界欺负人，老不知羞”的鄙夷，然后她握紧小拳头朝对面的平天使劲晃了了晃，扬眉示意“干得好”。

红衣少女抬手打掉小妹晃动中的小拳头，瞪眼怒视，“你到底站那边，老实点”。

紫衣少女吐吐舌头，满脸不服，却乖乖地没有反抗。

两位少女的秋水明眸，看向平天的表情，同样神采涟涟。

“初进府邸，这几把椅子已经老旧，还没来得及更换，待客不周，还请各位前辈见谅。”平天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以主人自居，语调平缓而清淡。

相比平天，松长老半身湿漉漉的茶水沾上尘土，更加狼狈。

下马威不成，反而将自己摔下马。

花满山眉头微皱。

对于所谓强援的飞扬跋扈，不置可否，有些人的品性固执，即便修行千年顶着各种宗师圣祖的光环，骨子里不过是个痞子恶霸。

关于收服平天这件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三位来自永冻城的客卿长老擅作主张，越俎代庖，也忒不把他这位本城的土皇帝放在眼里了。

这一切他都默默看在眼里。

引而不发是个技术活，控制得宜，既能造就一种压力，也使双方有转圜的余地，让连城主的椅子都还没坐热，正春风得意的少年有冷静考虑的机会。

一旦动手，彼此能够商谈的空间就大为缩减，至少原先那种客客气气的气氛荡然无存。可既然动手了，花满山当然希望松长老能够一举将对方制服，能够让少年心存敬意。面对少年，太过于自信而自负的松长老，理所当然的认为实力可欺，没有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而丢了脸。他有点后悔，没有事先将他与平天交手，仓促之间平分秋色的故事和盘托出，请实力最高的那位梅婆婆出手，避免出丑。

接下来怎么收场？

花满山摸一摸粗硬如钢针的白色短髭，默默坐下，继续看戏。

收拾一个小魔者一向跟斗蛐蛐一样，轻松极了，这次却弄巧成拙，来自永冻城的三位魔玄境，颜面尽失。

松长老一把推开跑过来搀扶他的女婢，恼羞成怒，道：“小子，找打是吧。说，昨天提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答应不答应，不是看意愿，而是凭实力。

虽然免不去假惺惺的商量，但被花家操控的城主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这个小兔崽子如果脑袋不开窍，就给他多开个大窟窿。

想一想那汩汩冒血的场景，丢了脸的魔玄境又血脉喷张，战意昂扬。

平天不理不睬，重新换了一张紫檀太师椅，他没有趁机向花满山靠拢，反而挑选了最末尾的一张。

不亲不近的感觉马上升级为疏离。

这就是做出选择了，在小辈面前吃瘪，松长老有着一种吞下活青蛙的感受。他五指畸张，准备再度出手。

平天却眼神清澈地看着他，毫无惧意，语气平静地道：“跟昨天的答复一卿可以，但本命真血就算了，本城主比较怕血，至于供奉……也需要酌情变通。”

果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既然开了金口，就有讨价还价的可能，百花谷最不怕的就是做生意。

老态龙钟的梅婆婆，摆摆手阻止松长老的暴起发难，松长老后退一步，坐在殷勤女婢新换的椅子上，花满山和另外一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冷面老者，也重新坐回紫檀太师椅。

年逾花甲的梅婆婆，拄着龙头拐杖，笑眯眯地对平天道：“就城主的修为而言，我们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高，还请城主三思。”

担心平天狮子大开口，松长老冷冷地威胁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贵在知足。”

不理会这些老者的话语夹枪带棒。平天道：“各位前辈误会了！小辈并不是不知好歹，在讨价卿的魔晶、丹药与功法资助可谓慷慨！”

他将“慷慨”两个字加重语气，“俗语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小辈对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感兴趣。”

“哦！”老婆婆笑容和蔼慈祥，“那么，小城主，你要什么？”

“邪玉！”平天道，“每年十万邪玉。”

“嘿！小子，你存心找茬是吧？”松长老好不容易心平气和地重新端起茶碗，刚喝一口，闻言全喷在地上。

“十万邪玉的价值的确比先前开出的条件低上很多。”生意精花满山奇怪地看着平天。

都说物以稀为贵，但那个物件也得有价值才行，邪玉这种东西稀少不假，可一般品质的邪玉容易邪气外泄，有害无益，即便上品邪玉也只能用来做盒子、匣子和瓶瓶罐罐之类的，价值低的可怜，弄到并不难，难在这个数量……

但这么大的数量却匪夷所思，令人困惑。

梅婆婆慈祥依旧，轻轻抚摸拐杖上的老龙头，笑而不语。

瘦的跟竹竿异样的竹长老，手中一对血红英雄胆，忽然停歇，依旧恬淡不惊，但眼神深邃。

“你干脆要十万蚊子，一只一只捉给你好了。”松长老拍案怒道。

在雪域捉蚊子，那个场景……平天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