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每次出手以前和收剑之后,冷血总会花少少的时间想一想,他和屠户哪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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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此刻正在想着,阮宓秋很像个屠夫。
屠夫杀猪羊卖肉的时候,表情可能都比她丰富点,客人拎起一块肉问价钱,屠夫还能夸夸这部位多么好吃。
追命指着郑乐的肚子问阮宓秋怎么回事,那女子却眨眼答道:“别人还要打水洗衣,我不想他漂起来。”
“忒也狠毒,”追命咋舌皱眉,忽然冷冷一瞥阮宓秋又说:“你怎知道破他肚子?”
“我见过淹死的,肚子鼓得像有身。”
“手脚呢?”
“他摸了我,踩过我,”阮宓秋伸手指向河心:“用的他的剑,也扔下去了,三爷还找么?”
追命从鼻子里哼出极长的一口气,转身几步又扎进了河里。
阮宓秋说的话,他和铁手始终不怎么相信,
就算真还有一个她也不知晓是谁的人当日也在卢家,并行凶杀害了一屋子仆人,想找凶手现在也毫无线索。
——那间给马钱子熏透了的屋子,从里面拴死还沿着门框塞了一圈湿布,屋顶也全无掀动痕迹,除了屋门,其他地方又无足痕,莫说铁手当时就没查出线索,后来追命去到,一样皱着眉头转了三圈,只说九成没人逃走。
是以铁手追命非得从阮宓秋身上问出些什么、或者看她能引出什么人不可。
除了她,别的路尚未有。
不过残杀郑乐一事,因着阮宓秋已承认,证据又比较完全,铁手和追命还是决定先送她去论论罪。
为此,三人到了附近最大的广霁城官府。
不记挂着逃命的阮宓秋本就冷漠得出挑,追命还背着个滴水的布袋,一路上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最轰动的还是在衙门把郑乐倒出来的那一下。
当值的衙役顿时不在意长得像布告画像的阮宓秋了。
他们还打算把三个送上门的杀人凶手一并捉拿,结果见到铁手亮出来的腰牌,又听他报了家门,集体一踉跄差些跌在地上。
“妈呀铁铁铁手!”
追命摇头低笑,对还在兴奋着的衙役们吩咐道:“请你们仵作再看一看。”
为首的差人靠近来,掩口皱眉地怪声说:“这是哪样深仇大恨,下此毒手?”
追命反手指指阮宓秋,衙役们看过去一愣,纷纷嘀咕“好好的姑娘怎这么杀人”,说着有个头头打扮便要去拘她,追命伸手拦住,这人拧身欲挣脱,谁知脱身不得,只得板起脸厉声喝道:“大胆,你是哪个,敢阻官差?今日铁大人在此,勿要放肆。”
追命怔了怔,不由自主回头去看铁手,结果那人竟是忍俊不禁的模样。
——也没谁定下来过,跟在铁手身边、不太修边幅、浑身酒气的、年龄相仿的中年汉子就必须得是追命。
这不算公平,毕竟旁人若在铁手旁边看见拿着无鞘剑的、挺拔英俊的青年,多半就猜冷血,而万一见着个行动不便又气质拔群的白衣人和几位少年,那绝对是无情。
本就是有些人能隐锋芒,有些人注定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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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班差役尚有个警醒的,在二人间打量几回,又盯着追命上上下下地扫,终于一拍掌把那班头拉了回去,脸色大变地低声耳语。
追命默在一边,暗暗叹气,待那躬身走近,赶紧封住了他的话头:“你想我是谁就是谁,犯人我们须得带走,事情完了再送还你们结案。”
说罢,他抓起酒葫芦拎着阮宓秋躲到一边喝酒,不再理人。
不是自己办案就这好处,稍有些累即有不那么累的顶上。
铁手朗声问那班衙役,最近可有偷婴贼的动静。
场面一时热闹起来,有答他的,亦有彼此间聊起来的,说的正是何许人管辖处曹家孩子被窃一事。
“听说当地捕快接了那案子,但未追到贼人,还受了重伤,”一个中年捕役愤愤地说:“那女妖,若是来咱们这犯事,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老哥知道是哪个伤着了?”
“哎,这咱们就不知了,二爷见谅。”
铁手沉吟一会儿,道了声谢,和追命又带着阮宓秋走了。
受伤的是何许人吗?他又是如何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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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心里有事,走路也没注意,反正追命走在后面,真有什么不对,那人可比他反应敏捷。
他正想着,忽觉后腰让人轻轻一扯,于是即停,抬头一看迎面有个老人家两眼放光地奔着阮宓秋就来。
铁手暗暗运了气,追命也悄然挪至阮宓秋身侧,以防那人猝然发难。
来者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但也有可能就是那隐形的第三凶手,要杀阮宓秋灭口。
铁手追命一直认为杀害卢家十二口的该是卢长生的相识,或者是知晓阮宓秋的救人计划,暗中协助抹除痕迹,或者就是个仇敌,本也打算借机杀死卢长生,碍于阮宓秋等人来到,只好先毒杀卢家下人。
可要是仇人,平日即可行凶,又不必非等到铁手追命盯上这事,自找麻烦,是故他们推断,这人恐怕不仅是卢家旧识,还有不小几率知晓卢长生平日所为,的确打算救他。
但是郑乐临时变脸,非但卢长生没救下,还把几人间的平衡打破,使得合作的关系顿时不稳。
如今阮宓秋又给捉住,这隐形人为了自己不被供出,极有可能对她下手,一旦阮宓秋身死,卢长生众多事情的知情人就他一个活着,证据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