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葫芦塞到斗笠下面,咕噜噜就饮起来,完事还打个酒嗝,才将轻了许多的酒葫芦递给铁手。铁手也没多话,接过葫芦,起身拍打两下衣摆就迈步离开了。
乞丐跟上来的时候,他已将葫芦里的酒喝得只剩一口。
“我只买酒,不买人。”
“买酒送人,行里规矩你没听过?”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比较喜欢铁手阻拦郁静的那几下手部动作,还有结尾的崔乞丐w “静飞十一腿”是少年无情外传中所说的“追命腿法”,而静飞二字是温爹亲密之人的名字,一来我对少无外传保持不接受的态度,二来我不很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的绝技名竟然是别人的名字,但又想用点原作的东西去当作追命伪装时的外皮,所以在文里,一是追命曾化名田静飞,一是这章末尾“静静飞散”。
但这些都没用在追命以本尊出现的时候,或者可以说这是一个“追命又伪装啦”的标记。
原本想过一些郁静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后,跟随程毁去京城拜访冷血的场景,但是,谁说故事一定要讲尽呢,反正他们是去了,冷血不仅和程毁切磋到了,还指导了郁静怎么用剑。
☆、章六
[六]
铁手从怀里摸出块手巾,用剩下的酒沾湿了往后一扔,刚好就落在追命手里。
“抹泥就够了,墨多难擦。”
“欸,一根根指头仔细涂的,擦掉岂非可惜。”
铁手暗地发笑,语声便带点引诱:“没吃饭吧,此地凌涛楼很有些名声,不想去看看?”
可跟在后面那人半天都没应声。
他只好停下脚步,正要回头,背后已让人撞了结实,追命的声音响在他耳朵边上:“喏,干净了。”
伸过来的手果然什么泥污都没有。
却也使指头的伤疤更加明显。
铁手把酒葫芦往追命手里一塞,忽然就抓住那人跑起来。想追命何等轻功,给拉着手狂奔的经历还是头遭,怔愣之间竟连身法都忘却了,待他回过神来,嘿声一笑反扣住铁手的腕子,专挑无人的小巷疾奔腾跃。
虽然往来行人不多,但白日里在大街上施展轻功终归吓人,况且凌涛楼的方位追命早知晓了。
铁手也才真个冯虚御风了一回,好不畅快。
仗着追命轻功神速,二人没多时便到了凌涛楼。酒楼能得此名,全因建于江边山崖凹壁之上,石台下江水滚滚,惊涛拍岸的声音在楼中处处可闻,便是相对而坐,说话亦非呼喝不可。
到凌涛楼须经一段幽深岩洞,走过去即刻豁然开朗。
岩洞里又不燃灯,地上尽是水洼,路也磕绊不平,首尾两端尚有些光亮,中间当真是阴风嗖嗖鬼哭鬼叫。
偏偏有些爱那瑰奇险要的,三五结伴,一边惊号一边又更坚定去凌涛楼的决心。
铁手听着前后都有尖呼声四起,不觉吭吭低笑。
“笑啥?”追命捏捏他手掌,——反正洞里黑得好似泡过浓墨。
只有面对面紧盯着,才能看见眸子澄澈温润的微光。
铁手和声笑道:“想起八无先生说过,世人就爱新鲜花样儿,果真有理。”
“咱们正也要俗一回,”追命忽压低了声音:“二哥不喊几声来听听?”
“不。”
岩洞虽然蜿蜒,也并不太长,比之二人由府衙至此的路途更是十不能一,偏偏他俩走得极慢,身边一拨又一拨地超过去不少慕名而来的游人。
步子慢,话也十分少,手却握得颇紧。
终于出来洞口时,追命似舒气那么叹了一声,铁手扭头看他,目光轻闪,默默松开了手。
又立刻往上挪两寸,牢牢抓住那人小臂。
***
凌涛楼有三层,顶楼临窗的位置赏景最好,早都给占去了,铁手追命来得太晚也没奈何,互笑一下坐在正当中的桌子边。
店伙计见来了客人,端了酒壶注子酒碗和各样杂食,招呼得却不甚殷勤。
追命为扮乞丐,衣衫破陋不说,竹杖都还拿着没肯扔掉,铁手衣着也只是整齐干净罢了,又不华贵。
伙计新来凌涛楼不久,眼睛还拙得很,没把二人当成金主。
可是铁手一瞧着菜牌念叨起来,那年轻小子脸都笑得团圆似绣球。
“好嘞,果子来麝香甘蔗、沈香藕,菜上脂蒸腰子、八糙鸭,爷还要什么羹汤吗?小店有百味羹、杂彩羹、杴叶头羹、五软羹、四软羹、三软羹、集脆羹、三脆羹、双脆羹、群鲜羹。”
铁手等他说完才淡淡笑道:“好,那依小二哥的,要群鲜羹。”
“小哥儿,加一碗笋菜冷淘,”追命扫了眼铁手,接着说:“要是有新下的银杏,炒一碟来。”
铁手按按脑门,直似要较劲般又道:“再包几个羊肉馒头,还有将这葫芦打满。”
伙计头点成筛糠一般。
——有有有,要什么都有。
“客长,来咱们凌涛楼,不尝些江河肥鲜吗?鱼鳔二色脍、酒炊鯚鱼都是小店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