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克火了,拍着桌子说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他们不想管的人都往我们这里塞,想把我们一起饿死啊!老子不干了。”
张传捷也劝道:“榆子,你别死心眼,大明的事其实用不着那么认真,实在撑不住了,你就回来,没人会把你怎样。”
“总督大人答应给我一些粮食了,添些人口我也认了,大家抱成团活下去的希望总会大些,”李榆满脸愁容地说,“我就怕还不止这万把人,东哨又打起来了,恐怕又有不少人逃到蛮汉山。”
土默特东哨即在阳和边外,那里的战事打得正激烈,明军却袖手旁观,张传捷对此知道得很清楚,他站起来怒吼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大明万里疆土、亿兆百姓,怎么连个小小的土蛮都不敢惹,难道要等着他们打到家门口,这还是太祖皇帝创建的大明吗?”
张传捷的话引得王永强、刘迁一阵感慨,李榆、孟克又埋下头继续吃面,大明的太祖关他们屁事,还不如眼前这碗刀削面重要。
李榆正在阳和等着宋统殷给他安排粮草的时候,去京师参加会考的李槐回来了,他一路探查边墙用了不少时间,到京师没几天就进了考场,他知道自己登榜无望,随便敷衍一通,没等发榜就溜之大吉。李槐心里有事,出了京师就直奔阳和,宋统殷见了他大喜过望,立即引他去见张晓,张晓一看李槐这么快就回来了,马上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只是在考场混了几天,中进士绝对没指望,不过这样也好,他的手下也正缺得力的人手,这个李槐是个举人,把他留在总督府当个幕客也不错,所以对李槐科举考试如何问都不问,而是向他问起京师最近的动向。
李槐这次到京师也拜会了几个在朝堂做官的同乡,多少知道些朝中的事,说起朝中的事,李槐也是面脸愁容,朝中清除阉党的行动还在继续,魏忠贤自缢,皇帝似乎不解气,诏令将魏忠贤肢解,悬首于河间府,又将先帝乳母客氏鞭死于浣衣局,魏忠贤与客氏的兄弟子侄魏良卿、侯国兴、客光先等都被处死暴尸街头,魏忠贤一党的崔呈秀自缢、田尔耕、许显纯等下狱,至此魏忠贤的势力土崩瓦解,但小皇帝意犹未尽,又任命了颜继祖、任赞化等一批朝中清流为六部给事中、都察院御史专事清除魏阉余党,朝堂之上的争斗更加激烈了,清流们总算等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见到不顺眼的小人,直接就扣顶阉党的帽子,翰林院编修倪元璐叫得最凶,正月向皇帝连上两道奏折,公然为东林党人鸣冤叫屈,他说如果东林人士即为邪党,那么又怎么称迫害东林党人的魏阉为邪党呢?东林之士品行高洁方为阉党迫害,今阉党即倒,与阉党势不两立的东林党自然都是正人君子,理当重返朝堂,死去的东林党大佬杨涟、左光斗、周顺昌等人也应该平反昭雪,倪元璐的上奏获得了清流们的支持,他们索性在朝野上下鼓动禁毁《三朝要典》,《三朝要典》涉及到万历、泰昌和天启三朝的旧案,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朝臣们立即剑拔弩张斗得不可开交,皇帝不但不尽快平息事态,反而跟着推波助澜,内阁大臣们人心惶惶无心理政,施凤来,张瑞图俩个老奸巨猾的阁臣干脆致仕回家了,宣大边外战云密布、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局,可皇帝和朝廷已陷入内斗之中,对事关大明安危的大事全然不顾,如此下去国事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