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正想着,萨哈廉又开口了:“爱塔兄,大家都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额鲁也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那个大汗爷爷是错了,这一点贝勒们都有数,可他老人家并不想你想的那么暴虐,进入辽东后他也想治理好辽东,让老百姓有好日子过,比如他的计丁授田之策,就是要把土地分给穷人,可事与愿违,我们要与明国打仗,义州、广宁、锦州的百姓不得不迁到辽河以东的辽阳、沈阳一带,诸申在抚顺、清河边外太苦,同样也不得不迁到边内,可我们手中没有粮食,老汗就按照以前汉民逃到边外与诸申合居合食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这才酿成大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合居合食激化了诸申与汉民的矛盾,汉民与诸申不得不为土地、粮食相斗,结果是两败俱伤——你在金、复、海、盖四州时不就抵制过这个法子,老汗走投无路又想出设拖克索农庄的办法,把尼堪强逼为阿哈,为诸申种地干活,这种法子肯定行不通,把人当奴隶使唤,鬼才会老老实实干活。”
萨哈廉突然凑近刘兴祚,低声说道:“老汗再有错他也是我们的大汗,可他已经六十八了!爱塔,你就不能耐心点,难道你真的想让明国回来,他们可比我们还要狠,辽东汉民在他们眼里与我们没什么两样,我们是建奴,你们是汉夷,想想李成梁、高淮是怎么对付辽人的。你别以为老汗不知道你和英格在复州干的事,复州备御王丙的举报,你咬死不承认就没事了吗?老汗是把你当他的晚辈,舍不得杀你,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明国,你们一家老小全完了,就凭这一点,我大金胜明国百倍。”
刘兴祚冷笑一声;“大汗饶了我一条命,却杀了我兄弟兴仁和复州两万百姓,我这辈子都得愧对复州百姓,这还不如杀了我。”
萨哈廉拍拍刘兴祚的肩膀:“爱塔兄,目光放长远一些,我萨哈廉是什么人你心里明白,我主张诸申汉化、反对剃发、厌恶杀戮,在边外时,诸申与汉民能够成为兄弟,在辽东也应该成为兄弟,就像你和我一样,但明国那样的朝廷我绝不会接受,我宁可战死也绝不让他们回来,我们必须打下去,直到他们和我们平等地议和——当然,他们不会愿意和我们谈判,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卑贱的奴隶,他们可以和蒙古的阿勒坦汗和议互市,但对我们恨不得斩尽杀绝,就像以前他们干过的那样,爱塔兄你可千万别再糊涂了,明国是靠不住的,辽东人要想过好日子只能靠我们自己。”
窗户边听着的英格开口了:“贝勒爷说得对,明国根本不值得信赖,复州之变,我和爱塔兄一起被械送辽阳,说我们保护辽民性命我们认,但我们绝没有私通明国,家父掌管对明国的用谍之事,我那个被明国官府凌迟处死的姐夫武长春活着的时候在明国的京师、山东刺探军情您是知道的,明国朝廷有多烂,我清楚爱塔兄也清楚,我们绝不会背叛大金。”
萨哈廉听了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