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事,一定要禀告皇上,你们先议着吧。”温体仁摇着头走了,吴宗达马上跟在后面,俩人再也没露面。
“首辅无用,大真,我陪你赌一把。”王应熊击掌大呼。
“就依大真。”钱士升、何吾驺一起说道。
八月初,朝廷下旨,诏令大同总兵曹文诏、山海关总兵尤世威、团练总兵吴襄、归化总兵李榆各率所部驰援宣府、大同,宣大总督张宗衡督理各路援军。
得胜堡,以这座的堡城为中心,周围几十里集结着丰州军全部营兵,虽然因为忙于秋收,没有展开大的军事行动,但粮食、军械仍然源源不断向这里输送——丰州人明白大战早晚会爆发,节衣缩食也要支持子弟兵赶走金军。
金军撤出得胜堡后没敢再回头,到达大同城下发现城门紧闭,稍作休整就奔往朔州方向,代善还是觉得离丰州军越远越好,从大同到边墙的大片区域因此落入丰州军手中。趁着这个机会,白显志跑到得胜堡,把大同的七大姑八大姨接到丰州避难,刘迁、徐锦宪一伙原籍大同的官兵也忙不迭地做着同样的事,得胜堡突然来了千把老百姓,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大伙还交流逃亡经验,认为躲进丰州就是比在关内安全。
刘之纶觉得形势大好,不断催促出兵,但李榆以粮草军械不足为由,坚决予以拒绝,而且明确表示不相信明国官府的任何承诺。刘之纶也急了,与庶政司知事马士英一起去了趟大同,要找大同巡抚要求兑现承诺,不过两人连城门也没进去,反而和大同巡抚胡沾恩大吵了一架。
胡沾恩站在城楼上告诉他们,大同也没有多余的粮饷,金军在朔州、应州,丰州军想打金军可以去那儿,当地的官府会供他们吃喝。马士英气不过,指责胡沾恩言而无信,胡沾恩看见这个前任大同知府就讨厌,随口就骂马士英是“投靠蛮夷的汉奸”,老马暴跳如雷骂胡沾恩是“祸国殃民的奸党”,双方“汉奸”、“奸党”对骂一阵,胡沾恩有涵养走了,刘之纶、马士英只好空手而归,从此刘之纶很少再提出兵的事。
隔了几天,大同监视太监刘文忠来到得胜堡传旨,这家伙不识字,还带来一个师爷向李榆、刘之纶和丰州诸将宣读诏书——皇帝敕封李榆为左都督,挂征东前将军印,赏蟒袍一袭、内帑银一百两,即刻率军入关剿虏,不得延误。
刘之纶眼前一亮问道:“刘公公,我军粮饷可能保障?”
“诏书中说得清楚,陛下知道归化穷困,特地命户部尚书侯恂打理归化军粮饷、军械,山西今年大旱拿不出多少东西,只能从别处调运,所以时间会耽搁一些,不过既然陛下有旨,户部也不敢亏待了归化镇的兄弟,你们就放心吧,误不了事!”刘文忠笑着答道。
刘之纶兴奋起来,挥手对李榆说道:“汉民,马上出兵吧,皇上的旨意没人敢抗命,户部的侯大人最为清廉正直,有他打理粮饷、军械,我归化军后顾无忧。”
李榆笑了笑,对刘文忠说道:“刘公公辛苦了,可否在得胜堡多休息几天?”
“这次还是传旨官不愿来你这儿,咱家才临时出趟差,大同的事也多呀,咱家马上要赶回去。”刘文忠说着向李榆使了个眼色。
“那我就送公公一程。”李榆陪着刘文忠出了参将府,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得胜堡外。
“李帅,京师的王德化公公托咱家传个话给你,京师有人要暗算你,其中就有那个姓侯的,这年头,越是清官越不是好东西,你可要小心着点。”刘文忠压低声音说道。
李榆笑了起来:“朝廷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有的是人想算计我,公公放心,我防着一手呢。”
“千万别大意,这次是内阁露出来的消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不清楚,但肯定不同以往。”刘文忠提醒道。
“多谢刘公公,在下一定小心戒备。”李榆拱手谢道。
李榆重新回到参将府,把赵吉、杜文焕、白显志、特日格拉来谈了一会儿,然后一起趴在桌子上对着地图陷入沉思,刘之纶又闯进来,急不可耐地催李榆出兵。
“秋收差不多完了,朝廷的粮饷也有了着落,加上这段时间储备的粮草、军械,足够出兵用的了,难道你们要抗旨不遵吗?”刘之纶怒气冲冲质问李榆。
“师傅,我不是想抗旨,而是害怕呀!大明号称天朝上国但最不讲信义,速把亥被李成梁诱杀、贵英恰被方咨昆诱杀,明国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想稀里糊涂地白死,”李榆涨红脸说道。
“巡抚大人,你们汉人玩阴谋诡计太厉害,在你们眼里我们根本不是人,而是蛮夷qín_shòu,死了活该,想让我们流血打仗,我们也得先想清楚再说。”特日格接着说道,马上就被李榆踢了一脚。
刘之纶发火了,指着特日格怒喝道:“胡说,我朝乃礼仪之邦,人人接受教化,一向恭良俭让、与邻修睦,归化的关内人比比皆是,可曾像你说的不堪?”
特日格冷笑着答道:“他们呀,说出他们以前干的事吓死你,我敢说,这帮人回到关内不出三个月又是老样子。”
刘之纶不理特日格,拍着桌案对李榆喊道:“李汉民,你若是抗旨不遵,便杀了我造反,否则就立即出兵。”
刘之纶说完便走了,屋内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重新趴在地图上筹划——金军的部署有些奇怪,天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