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的八旗兵逐渐在战场上占据上风,挥舞着屠刀肆意杀戮,体力、装备和经验都不如对手的丰州军疲惫不堪,靠着决死一战的士气咬牙苦撑,王自用、布颜图也挥刀杀入战团——两白旗骁勇无比,丰州卫快要坚持不住了。
“杜帅,快上营兵吧,再打下去,我们的血会流尽的。”金声从前面跑回来,再次哀求杜文焕。
“我们在流血,建奴也在流血,我们死的人再多家还在,建奴死的人多了休想回家,辽东的蒙古人就会把他们收拾掉,打下去,一直打下去,撑不住的一定是建奴。”杜文焕不为所动。
“杜文焕,前面都是青壮,他们死光了丰州怎么办?”鄂尔泰双眼冒火,手颤抖地指着前方说道,“那里不仅有我们蒙古人,更多的是你们延绥人,你舍得这些乡亲吗?”
“我没有办法啊,我要守住丰州,保住土地、牧场和百姓,只能选择流更多的血,打下去,打完一代人我也认了,我看建酋敢不敢和我赌下去!”杜文焕两眼湿润,挥舞着双拳高喊。
“老帅,如果不得不流更多的血,那就让我们也流血吧,我带营兵上去,兄弟们看不下去了,愿意和守备兵一起战斗,不死不休!”马光远坚定地说道,他身后的张传捷、满柱、孙守法、杜宏方、丁启明、马祥麟等数十位军官一起拱手请战。
“你们告诉我,这一仗要打几天?大统领的战报现在还没到,我不知道战果如何,更不知道铁骑什么时候赶来,丰州就你们这点精锐,冒然投入战场,以后的仗该怎么打?”杜文焕冷冷地答道。
诸将垂下头去无言以对,丰州太弱小了,只能以生命为代价抵御强敌,他们望着惨烈的战场,在心中祈求自己的同袍平安。
前方的战斗越来越惨烈,金军当然不会被对手人多势众吓住,山林里的猎人怎么可能怕种田的农夫?他们的肉搏经验和能力绝对要强悍得多,一个牛录几十个人就能发起攻击,白甲兵更是凶悍无比,两三个人配合就敢横冲直撞。丰州守备兵靠人数优势死缠硬打,但对方的韧性太强,披着沉重的铁甲打了一个上午依然斗志不减,本方反而死伤惨重,每杀死一个八旗兵都要付出两三条人命做代价,胜利似乎遥不可及。
右翼的宣德卫有绝对兵力优势,但却被骁勇的两蓝旗杀得招架不住,最勇敢的大队长德浑安也有些气馁,指挥使乌尔登发怒了,挥刀杀入敌群,在顺义王府卫队也不是白混的,没有马也一样是草原勇士,带着德浑安直接杀向正蓝旗的大纛。德浑安的诸申兵大喊着“报仇”,乱军之中杀开条血路,乌尔登趁机指挥蒙古兵乱箭齐发,德格类差点被射死,幸亏济尔哈朗救援及时才躲过一劫。张孟存本事差一点,不过更狡猾,带着几个射箭、打铳的好手躲在李万庆背后,李万庆在前面拼命,他在后面偷袭,而且专打军官和白甲,让对方吃了不少苦头。宣德卫的一通乱打之后,两蓝旗开始束手束脚——自从阿敏被幽禁、莽古尔泰受重罚后,两蓝旗上下人心不定,都不愿意过多损失青壮,两边逐渐势均力敌。
中路的蛮汉山大营彻底垮了——守备吴大有重伤被抬下去,勇冠大营的大队长乌里奇一心想杀敌将立头功,拼命攻击对方的大纛,岳托、萨哈廉都不是上阵搏杀的好手,不敢出面迎战,调集白甲护军围攻乌里奇,这条察哈尔好汉毫不畏惧地冲上去应战,连杀几名对手后死于乱箭之中。那木儿怒不可遏,亲自挥刀上阵,却被乱箭射伤,副守备张立位带兵抢回那木儿,聚起残兵围成步阵死守待援,东胜卫佥事拓养坤、副守备贺金龙拼死相救,才算没有全军覆灭。中路守备兵被打得四分五裂,巴图心一横,命令打出自己副统领的大旗,把战场上各自为战的守备兵汇拢,重新结阵死战,岳托、萨哈廉遇到这种难缠的对手也头疼,速战速决的想法抛到脑后,命令两红旗全力以赴尽歼对手,但双方犬牙交错在一起混战,想歼灭对方谈何容易。
最艰难的是丰州军左翼,正白旗上来之后,镶白旗也猖狂起来,两白旗的悍卒杀得丰州卫守备兵尸横遍野,接替王国忠的五大队长邢红狼红了眼,这个刀客出身的悍将手快刀快,冲上前去连斩五名八旗兵,他冲得太猛引起对方的注意,被三四个正白旗的白甲一起围攻。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后,邢红狼浑身是血,怒吼着将一名白甲捅翻在地,随后他的人头也被砍飞。邢红狼倒下了,但五大队没有垮,这支来自大统领家乡的部队打得更疯狂了,二中队长刘体纯冲上来抢回五大队的战旗,带领残兵们继续死拼。
王自用杀入战场,打出佥事旗召集各处残兵,会合成近千人的队伍后,再次对金军发起反击,金军吃了苦头也调集兵力对攻,集合起来的守备兵很快被打散,又重新回到各自为战的状态,王自用守住一个步阵死战不退,身中数箭依然持刀而立,布颜图赶来救援时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
“打,打到底,今天索性都死在这里,吹冲锋号!”布颜图满腔怒火大吼,手中的利箭不停地射向敌人,丰州卫的守备兵听到号声更疯狂了,与两白旗的金军绞杀在一起以命换命。
前方血腥混战,后面的军官们焦急万分,中午过后不久,土丘下突然有人高喊“陈二柱回来了,大统领的战报到了”,大家一起向下望去,杜文焕的亲兵高黑子扶着踉踉跄跄的陈二柱正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