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交给我了,”李富贵打了个哈欠,又对众人解释道,“你们没和商人打过交道,不懂他们的心思,其实从一开始人家就另有打算,你们见过有人向穷要饭的放高利贷吗?我和马奇商量过了,无非就是讨价还价的事,否则他们绝不敢找上门。”
李榆心里稍安,马上又问起训导和录用流民头目的事——各卫所的官员缺编严重,就等着这帮人上任干活呢。云荣这时不声不响把一叠厚厚的文书放在李榆的桌案上,李榆翻着看了起来,脸色很快变得铁青,招手叫王自用也来看,王自用才看了几眼额头上就冒了出汗。
“大统领,我认错,我悔过,我要重新做人,那两个小妾我已经放了。”先行一步回蛮汉山的赵胜痛哭流涕说道。
“斯文扫地呀,大统领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白玉柱也叫起来。
满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张孟存、张妙手脸皮抽搐几下,也跟着干笑,王自用擦了一把冷汗,苦笑着对李榆说道:“我们这帮人起于草莽,为非作歹的事干了不少,大统领如要处罚,我们也无话可说,但请大统领看在我们投奔丰州,真心改过自新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我没想到,都是平民百姓出身,都是被逼造反讨条活路,为什么对老百姓这么狠,而且越是穷的人越心狠手辣,看看吧,张鼎军官出身却人品最好,没人告他的状,张孟存富户出身除了逼民从贼,也无什么劣迹,张妙手也是老实人,白玉柱、赵胜抢女人做妾也算轻的,你王自用抢百姓活命粮,威逼百姓打头阵,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凡是杀人、抢劫、奸污者,我都会给他机会,但这些人怎么办?他们身上还有人味吗?把一村一寨斩尽杀绝,把良家女子成群抓入营中**杀戮,把人烹煮为食且饮酒作乐,这些人与老张飞、油里滑有什么区别,我还能给他机会吗?你们还想造反,你们比大明狗官更坏,你们坐了天下又是一个暴明!”
李榆暴跳如雷拍案大吼,王自用等人吓得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大堂内一时紧张得令人窒息。
“汉民,冷静些,暴民必起于****,明国即是以暴虐开国,令人发指之事数不胜数,当今之事在所难免,你对他们发火有何用,现在正是我丰州用人之时,还是加以调教才是。”李富贵轻声说道。
“对呀,全是明国作恶才使百姓暴虐,这是事出有因啊,也不能全怪我们。”白玉柱马上说道。
“明国狗官太坏了,我们都是气昏了头才做了坏事,我们投了丰州再也不会胡来了。”赵胜跟着帮腔。
张孟存、张妙手也赶紧说好话,顺便还把明国臭骂一通,总之流贼干坏事都是明国朝廷教的。李榆瞟了一眼他们几个,想了一会儿从公文里抽出几张纸,严肃地对王自用说道:“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但这十几个人不能用了,给他们两条路,或是留在丰州从头做起改过自新,或是给他们路费回关内自寻活路,你去办这件事。”
李榆又对众人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提了,把这些公文全部烧掉,我觉得恶心,不想再看了,还有让王昉的训导立即停了,由大统领府酌情安排流民首领的差事。”
鄂尔泰笑着说道:“理当如此,不过大统领还是该看一看,他们就在巡检司训导,王昉所为真是闻所未闻啊!”
王昉提议对流民头目加以训导调教,李槐当然同意,随手就把差事交给他,王昉得意洋洋地把头目们带到蛮汉山开始训导,一开始还比较轻松,好吃好喝管着,想到哪去打个招呼随便去,李富贵、鄂尔泰前来授课也不过讲些丰州的状况和规矩,头目们觉得日子好混,提着的心也放下去。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德才评议上,王昉明确告诉他们,评议结果是授官的主要依据,但丰州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底细,所以请他们自己评议,互相吹捧谁不会,评议结果自然是人人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大人才。王昉犯难了,大家拉不开差距,这大官、小官没法分呀,既然大家一样好那肯定不会一样坏,干脆我们不评好评劣吧,头目们也头疼,毕竟谁都想踩着别人当大官,这个时候就出现打小报告说其他人坏话的了。王昉对这种个别人的行为很不满,告诉大家做事要正大光明,不能搞阴谋诡计,他要求每个人都要当众反省自己做过的坏事,其他人负责监督揭发,必须人人过关,直到把坏事做得最少的,也就是德才俱佳能做大官的人评议出来。从此所谓的训导就走了样,头目们先是随便说点不关疼痒小事,但逐渐越挖越深,每个人的丑事再也瞒不住了,相互之间也由小吵小闹变成大打出手,到最后简直朝死里整,不但他们之间互相揭发,连已经上岸的王自用、赵胜、白玉柱、张孟存等人也被拖下了水。王昉很吃了一惊,认为他们罪孽深重,必须从灵魂深处反省才能自赎,号召大家继续深挖狠批,同时还请来几个德行高深的喇嘛给他们传授佛法,这下就更乱了,流民头目们每日痛哭流涕向佛祖忏悔,然后又咬牙切齿揭发同伴,训导了半个月,一个过关的都没有。
李榆和鄂尔泰、白玉柱在巡检使韩大功的陪同下,到了离大统领府不远的巡检司,大院里正在进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