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肯定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也许这就是为什麽他讨厌藩望,这人几乎与他完全相反。
藩望猖狂地向世界炫耀他活得高与而随心,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离不开他。
他是天生发光体,毫不吝惜的光芒要札痛了他的眼,强迫照亮他四周。
看不顺眼的程度足以让他对藩望吐出恶毒话语--反正阿雪比他更毒舌,没什麽好良心不安--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人恶言相向......他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不像蒋晚、却更加像个人。
直到他们发现这似永没烦心事的室友有情绪病病历,他有点内疚。
软硬不吃、水火不侵的顽石出现了第一丝裂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裂痕直向中央撕裂。
他跟藩望朝夕相对,怎没发现藩望也有自身的痛苦与难以启齿的过往?藩望并非一帆风顺,尽管藩望轻松笑说情绪病只是轻微心理问题,老早治好了,进大学後也没再吃药。但在他眼中,这青年已不单单是活跃得烦人的室友,而代表了更多、不再单纯。
他多羡慕谈笑风生的藩望,也多妒嫉他能积极生活,因为他变得快认不出自己。
经历巨变後,他变得冷酷寡言、对所有事物都漠不关心,现在却能从自己善待藩望的种种举动、举手投足中慢慢找回遗失的温柔,一点一滴,如涓涓细流般对生活的感兴期待。他颇喜欢现在的自己,虽然有点像管教大狗的严厉主人,有时候对阿望稍嫌太冷酷。
跟藩望从朋友变成恋人极其顺理成章。
某天,坐在他对面轻轻拨动弦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乐谱上涂涂改改的朋友,突然说到:「我说啊,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交往了吧?」
閒聊般的口吻像在说我们房没牛奶了。为什麽呢?他当时没把这句话当成玩笑,继续用饮管搅动红茶中的冰块,说起房中好像没卫生纸了,等下要去一趟超市,藩望这便自然地与他閒话家常,指名他喜欢吃的饼乾口味,还争辩了一下哪款洗衣香精比较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