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蒋曦更生气,故意说让他恶心的话,「若我死了,我只要求你继续照顾妈,你知道她住那间医院,以蒋家的财力绝对能支付医药费。她现在只是没自理能力的老人,希望你尽尽孝......」
「若你真的胆敢去死,我就要她陪葬,立即把她赶出医院,不准任何人给她钱。她应该一命填一命,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閒事。」蒋曦霍地转过来,手上的饼乾筒都快要被掐断了。
......拿著冰淇淋凶人算什麽啊?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笑。
蒋曦的冰淇淋也一口都没有动过,溶化的白色甜液滑下指缝......既然不想吃就别硬陪他吃,说过不用陪他覆诊还是坚持每次赴约。即使蒋曦的半边脸被笔电遮盖,即使自己闭上眼睛小寐......还是能感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
只因为曾对小时候的他好过,就这麽舍不下吗?
「蒋曦,我不後悔替你挡刀。」若他手上有镜子,真想让蒋曦看看自己的表情,「我不会死。」
蒋曦几个大步走到他面前,拔走他的眼镜。
由由的眼镜三番四次被这样对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扯坏了......
「不要再戴这副蠢眼镜了,我根本看不到你有没有哭!你连买副眼镜的钱都没有吗?我给你钱去配,配多少副都可以,你还需要什麽想要什麽就去买......你非得把自己弄得像被蒋家欺压的受害者?看著就烦。」
「我想完成毕作。」
为什麽他要哭?蒋曦以为他几岁了。
问他现在最想要什麽,他只想完成毕作,因为已经打好草稿买了材料。
若数个月後真的会死,他很庆幸有这段跟蒋曦关系变好一点的时间,虽然这讽刺地拜排斥反应所赐。还有,知道这消息的阿望一定很难过,可能会说要跟他结婚。
阿望就是会这样做的人。「我真的不觉得自己会死。」
「但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死。」蒋曦说出让他思考的话,「......我不能光靠吃梦生存。」
蒋曦当然不能,他又不是马来獏。
而且马来獏靠吃恶梦生存,若真的曾有这兽类,也怪不得它们会绝种......即使供应量总是庞大,光想像就觉得吃不下咽,消化不良。他们肯定是被赖以维生的梦噎死。
蒋琤不知道该回应什麽,青年好像觉得说了也是白说,走前数步,向他伸手。
要牵手吗还是......他没脆弱到这地步。
「面纸。」
果然。
***
被拍了拍肩膀,他抬眼看见由由无声的嘴形。
由由也知道他听不见吧,於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他拿下耳机,听到由由问,「你一直听一直笑,有什麽好笑的吗?」
是吗?他没发现自己微笑了。
他招手让由由在床上下来,虽然由由抱怨著地板很冷,还是盘腿坐到他身前。
他举高耳机,把耳机罩到由由头上。
很快,由由的嘴边也盪开笑花,「这是什麽?真厉害,小提琴混音?录音後再混音吧?前奏很特别很空灵......是蒋曦写的?」
他会边听边笑,不止因为这首曲一听就知道是蒋曦的风格。
还有,只要稍微幻想他趁自己睡著时偷偷拿走ipod,曲载进去的模样......
天,他还得把传输线带去医院吧。
而自己竟然现在无意中听到才发现,搞不好蒋曦为评价心焦已久,却拉不下面子开口。
他撑起身子,从包包中拿出手机拨给蒋曦。
可能在上课或练习吧,转驳到留言信箱了。他忽地不知要留什麽留言,只说「有时间找我」。
才把手机搁下,手机就抽筋般响震起来。
他忙不迭接听,「喂?」
「你找我?」
青年虽抑力平复声音,但喘气声仍然明显。
刚刚可能在离手机很远的地方吧......他竟然为芝麻绿豆的小事拨过去。
「......我终於听到你放在ipod中的歌了。」若想我称赞其实直接说就可以了。
「喔。」
「很好听。我对编曲作曲不是很懂,这是你独奏小提琴录音下来再混音的吧?我特别喜欢前奏.......」他一顿,补充,「由由也很喜欢。」
与他视线相接,由由向他竖起大拇指。
「下次会小提琴跟钢琴合奏。」
「那成功後再给我听吧。」
「一定会成功的,演奏会在下星期。」
「演奏会?」不是在说编曲吗?
「也是音乐系生的实习与成果发表会,算是小考试,我把门票给你。到时候你要带东西来送我。」
「带礼物?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