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着已然震惊的大掌柜,看来还是把小六的事情别说出来惊骇了老人家吧。
漫步向前,言耀辉低声将赈灾义卖的盘算诉说了一遍。
到底是一家子的,大掌柜即刻领会了三少的打算。“我明白了,三少,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当,东家铺子里全部是从老家带来的伙计,我挑出些最能干的,必然将其办得风生水起。”打着包票的大掌柜心中有数,这种事情在淮扬的豪门中并不少见,现今朝廷正在为赈灾银两难为中,这种时候做起赈灾义卖,想没有声势都难,况且,既有异域奇珍,又得王府允诺的百件珍玩帮衬,在近来一直都没个是非可议论的京城内搅和一番,绝非难事。
“半月之内,那些京城公子们就都会回来,其外,可能还会有些北方的世家子弟会随同来京城。”
稍许停顿,言家耀辉转身嘱咐,“将货仓屯满,若是他们知晓我在此,必然会来铺子鼓噪,既然没有办法回避,定要让他们多掏出些银两来。”
大掌柜连忙应是。对商贾人家而言,办事、挣钱两不耽误方是本事。
忙而不乱各行其事,在费尽心思的上下打点后,方才租得来的这京城最富雅名的风华楼上,抽调来的店铺中的伙计忙碌着在穿廊和窗棂前后拉扯出无数七彩条幅。
一夜过后,那风雅著称的风华楼被裹得面目全非,这般奇景,看得过往的百姓都围在楼前议论纷纷,“这是哪家暴发户要办喜事?”
听得这些议论,站在风华楼外发呆的大掌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痛心疾首。现在想来,跑来租楼子的商贾将合约中的违约之责定出个天价,其中的猫腻已经显现,只是,最近生意实在清淡,一时生出贪恋,才签下这包租合约,如今就算风华楼的后台坚壁,白纸黑字下,也端是毁约不得了。
随着太阳稍稍西偏,一阵微微的小风拂面,这才将炎炎的热气消减了略许,本还稀疏的街上,来往的行人倒是多了起来。
被重金包租下来的风华楼内,难得清闲的伙计也都靠着门扉边打着盹儿,耳畔突然划过两声骡马的嘶鸣,惊得醒了来,抬眼看去,一行戴着笠子的行商牵着好些运货的骡马正停在楼前,正一起昂着脑袋往飘扬着七彩缤纷带子的楼上观望。
还没等得伙计吆喝轰赶,一直守着楼口的雇主派来闲坐着的两位北方汉子虎步过去,几句话就确定了这些行商所携带的货物就是他们一直等着的。
挥开招呼着去后门卸货的店伙计,两个汉子一边帮着卸下那些箱子,一边着人赶紧往货主那去通报。
这雅致为称的风华楼被五颜六色的布幔包裹成这幅市侩可笑的模样,已经是楼中管事及其耻辱不甘心的事儿了,现如今,居然在出入贵戚的正堂口卸货,当真是气得不得了,递个眼色给楼中的伙计,都闲坐下来,不准帮手去。
那两个北方汉子也不招呼酒楼中的伙计抬弄,那些运货的汉子们随手就将二十来个大箱子给卸下了,码了起来,将风华楼的正门口堵塞得正正,都靠着箱子等着主家来验货。这拦着道口的无赖相,引得过往的行人看得好奇。
得了通报,赶紧着小跑着过来的大掌柜喘了一口气,等了三四日,可算是到了。
拿了三少预先给的信物对了一下,检验了封条,一切妥当后,各执了钥匙,一同打开同心锁,同来的账房也端起账本瞅着准备交验后登记。
打开开启了的箱内上端的丝绵,炎炎艳阳扫过,箱中顿显宝气冲天,看着显露出的晶莹如水晶般的刻花器皿,呀!莫不是来自西域的琉璃?
寻常的百姓几曾见得这般奇巧的西域器皿,过路的见没得阻拦,都围了过来。
不理会渐渐围观过来的行人,对着货物的册子,一件件仔细比对收验。按照大掌柜的交代,压下震惊的账房和伙计所做就是务必做到慢吞吞,尽可能让围观的都能瞧得仔细。
看着这些登记造册的物件儿一个个往楼内准备好的案面上摆,风华楼内的伙计连忙个个离得远远的,生怕碰着挨着,若是不小心萃了半件儿,卖了身也不够还的。
当第五个箱子在旁观者的瞩目下打开了,哗然声顿起,箱中铺设的白棉内出现了一尊精美绝伦的鎏金阿育王塔!
阳光映衬下,鎏金阿育王塔更显宝光横溢,一些靠得近的看得清的虔诚信佛的百姓都跪了下来,楼上往下冷眼旁观着的风华楼管事也振动了起来。
西域物件本不是稀罕物,只是,多年前战乱纷争,流寇不断,商路更显艰难,就算是一路顺风,行止也须得一年半载,得之非常不易,现今,达官贵人在家中放置几件异域之物以显出些尊贵。特别是最近些年,虽有流通,精品却愈加少见。而这般来自佛缘圣地的真塔现身将他的疑惑推上了至高,包租下这风华楼的绝对不是东市开绸庄的掌柜,究竟是谁租了这风华楼?租来又究竟是要做什么?想不通的风华楼管事连忙招来贴心的伙计,赶紧向东家通报一下去,可别错过了什么。
看着这流光溢彩的佛塔,遵从掌柜的嘱咐慢吞吞做事的账房伙计也都紧张了起来,连带着大掌柜都轻轻试了一下额上的汗珠。这可不是拿银子就给能买到的玩意儿,箱中的这尊鎏金阿育王塔,其上还嵌着好些珍奇宝石,东家的女婿家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这般看来,借着这佛塔,不把这风华楼缠得这般臃肿可笑模样,也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