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们,快回来吧,好无聊呀。
第四章
百姓们的心思离庙堂之上的心思有着着本质的差距。
红墙金瓦的庙堂之上,岭南疆域领土之争、西南的大旱、东南的水灾、塞北的蛮甸的千年隐患是朝议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永恒争执着的话题,除了这些,再加上那些多年来坚持不懈想方设法找着世袭永固王茬的御史们也总算能转移开视线,开始适时真正担负起监察百官的本职了,在千丝万缕的交织中寻着不同派系的官员弹劾以来保证朝廷的平衡。这九龙盘柱的金殿,向来都是生出大是非的绝佳之处。
今日,那金色黄琉璃瓦缔造的皇宫内依旧威严得远离世俗,记载北方事宜的监察司的来函摆上了御书房的案头,是三百里加急送至的,一共三份。那几乎是同时送达到三份传报亦来自三个不同的路线,而传报的是同一件事。
这三份的函书中有吴源的密折,也有隐匿在当地的监察司人员的密折,还有跟随钦差而去的隐在瞧热闹的人中密探的密折,三份完全不相同的密折的内容基本上相同,将所见所闻皆一一详细记录,其中,皆将那场几乎不够资格传报到兵部的战事记载得杀气腾腾。
亲历战事和翻文阅卷本就有非常大的鸿沟。
拿起桌上的那些夹在密折中那些曾经抛向天际的累累血书,其上,一条条一款款有理有据控诉着江氏的残暴,看得那些传阅的大臣们面色沉寂。这几年南北天灾人祸,天地威严让民间已然私语,如今,在钦赐江氏婚宴上散发出来的“血书”这件事更让朝政的体面雪上加霜。
塞北江氏是什么东西,有心人都知道。
在王上最落魄时,江氏就是就追随王上的一条忠犬。
只是,现如今,民间将王上这条忠犬肆意和刻意传闻成残暴猥琐,让无人不憎恶,那么,转而言之,影射出这条忠犬的主人岂不也是卑劣之人么。
这不是在向天下人揭发塞北的江氏为虎作伥,而是在控诉天子无德于天下。察觉着这种不详气息的臣子们沉稳拱手谏言,“事发有因,究竟是哪个这般胆大妄为,立等圣断。”
立等圣断?好冠冕堂皇的推搪之词。
抬眼看眼前这些站在金砖上的老臣,这些人的心思,他岂能不知,皇权相争下,有心人看到的是未来权势,无心人看到的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祸端,看来这些老臣还都清明,借着萧泓的相思病一事,将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的子侄都遣了出这是非之地,当真是好盘算。为了萧泓一人,满京城的贵胄子弟都追随去瞧热闹,亏得三个皇儿还都做了当真去盘算了,去信了,去掺和了,去经营了,可笑。
只是,任谁也绝想不到皇子之争的战火居然会牵连到了那永不回京的塞北马场的江氏。
再次扫视下低首的臣子们,王淡然翘起的唇角有抹不易察觉的讥诮。很可惜,哪个都把盘算拨了错了,那江氏可不是狗,那是只狼!很诡异的是:这还是只没有野心的野狼。就和不偷腥的猫一般匪夷所思到不可置信,但,王上相信,并且坚信无疑。
不理会眼前禁寒若素的臣子,扫了一眼旁边缺席的空座,那是永固的座席,这次商谈也曾传旨到了王府,可惜,永固一大早就抱着自家的宝贝小郡主去宗亲们那走家窜户炫耀去了,不到晚间根本就不会回府。想要在那千百个府邸中找出专程避开的永固并不容易。
好悠闲呀!
被各路御史盯了二十年,一举一动都不能有所偏颇的永固王爷现在的生活状况就是这样了。
赶着早儿,由细心的嬷嬷抱着,小郡主过来请安了。
皇家的规矩远大于民间的规矩,今儿个早起的永固和薛钰低声说着话,听了传报,都欢喜得笑了起来。
自从过继了中宫嫡出小公主为女,瞬间即将那些御史们所重视的王府世代传承的问题瓦解于无形,朝议上一下子就没了为此而争议的理由,这几个月里,王府里外熙熙攘攘,连带的,素来有嫌隙的侄子们也均屈尊身临欢喜得道贺,前几日,还在那些素来是无事找事做的宗亲们一致推崇下,永固王爷还被举荐为宗人府的宗令,这不,到了的秋祭,就正式上任了,门庭若市,满眼荣光,永固王府有着前所未有的繁荣。
请安后,问安中,靠着薛钰腿边,小郡主奶声奶气的应着问话。从出来时的不安到现今的依恋,全是缘由薛钰的强势,将那些从宫中一起过来王府的仆役拒之在门外的威严,曾经让年幼的小郡主倍觉委屈,只是,不同宫室中的步步皆冰和不曾体会到的珍宝般的疼爱,没出几日,那惶然就被身边那新鲜事物给一扫而空了。
整了衣冠,永固嘱咐左右准备,“借着今儿个艳阳天,今儿个父女俩出门访友去。”
听得这话,小郡主连忙奔在义父身边,欢喜得揪着义父的衣襟,抬起那着着珍珠绣花鞋儿的小脚一个劲往义父怀中爬,迫不及待的小样儿让永固两口子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出门去晃荡晃荡吧。
好不容易换得自家眼前清平,哪个会去掺和那庙堂之上的从不未停息过的吵吵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