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发男人的侧脸,分明就是卡斯尔。
cer 14
一团浓郁的黑雾笼罩着我。似乎没有重量般地,我从某个不知名的高处开始下坠。身边的黑色雾气裹我的每一寸皮肤。我张开嘴试着发出声音,却感觉不到任何气体拂过口腔。
一片黑暗。即使身为血族极佳的夜视能力在这个仿佛时间缝隙的空间里也无能为力。我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没有参照物,但我确实在下坠。
哦,见鬼,给我一些光亮吧。我闭上眼,乞求着阳光,同时用听力捕捉着微弱的信息。至少我要知道在失去知觉后我被带到了哪里。但是四周一片安静,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
虚无。
这个词太可怕了。
活着的人在人间,死去的人在天堂或地狱。而虚无,不属于上述三个地方。就像吸血鬼,不属于任何一个空间。而夹缝,正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下坠的速度在减小。我试着直起身体,睁开眼。在我脚下的黑色虚无里,渐渐燃起了鹅黄色的暖光,就像摇曳的烛火。它在逐渐扩大,变幻成火圈,在那火圈的中心,是一片漆黑,接着一抹耀眼的金色出现在黑暗正中。我俯下身,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那金色属于某个人的头发,他正被身边其他的黑衣人拖拽着前行。他看上去精疲力竭,仿佛之前已经遭受过许多折磨。他的身体无力地被拖拉着,曳行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被粗鲁地扔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死了,因为他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那两个黑衣人在他身旁支起行刑的木架,巨大的行刑架像骷髅一样耸立着。他们一把拉起地上已经没有知觉的人,将他绑在了上面。其中一人拿出银色的长钉,分别刺进他的手掌和脚掌。
昏厥的人猛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声音似乎穿透了我的耳膜,令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黑衣人抓住受刑者的手腕,将银钉向他手掌更深处刺去。金色头发的受刑者浑身止不住颤抖,暗红色的血液从掌心沁出来,伤口周围的皮肤像烧焦了一样开始发黑。
行刑的黑衣人将另一根银钉用同样的方法扎得更深。受刑者的胳膊笔直地向两边伸展着,手掌肌肉因为不堪身体负重的拖累被银钉扯出两道豁口。他徒劳地大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整个画面就像一场无声戏剧一般。
行刑者无声地施刑,受刑者无声地承受。
忽然,我看到那金发受刑者抬起头来,他瘦削的下巴微微扬起,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着,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一样张开嘴——
“c——a——s——”
那细微的声音像是艰难的呼吸,仿佛说完这个音节他就会死去。然而他只是保持着头部向上的姿势,望着前方的一片空寂,再次吐出了那个音节:“c——a——s——”
这声虚弱的呼唤在我脑中“啪”地一声揪断了我的神经。我大睁着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在他身下点起了火。金发受刑者的身形隐没在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中,渐渐化成一缕漆黑枯槁的影子。